“老袁，哎喲，你急什么？”教導主任張俊海在后面喊了一聲，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急什么？回家給孩子做飯呀！張主任，不是我說你，我干初三的班主任多少年了？我家孩子多少年沒吃過我做的午飯晚飯了？趁著放假，我得回去給我家孩子露一手。”

“讓你家老嚴做，你呀，今天晚上還不能閑著。”

“張主任，放假了！你還差我家孩子吃飯的這點時間？有什么事情咱們明年說。”

“明年？”張俊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拍了拍腦袋：“老袁，你被那群學生給帶歪了。”

明年，不就是后天嘛……明天元旦，他可是找不到人。

“算了算了，帶著你家老嚴，還有你家孩子，到我家去吃去。”

“那能一樣么？”袁莉退后幾步，上下打量著張俊海：“張主任，無事獻殷勤，是有事吧？這個事情姚校長知道么？”

“你看看你，我還什么都沒說呢。”張俊海笑瞇瞇地說道：“你嫂子手藝不錯的，你們一起去嘗嘗。”

“別，還是先說事。”

張俊海呵呵笑道：“上次期中考試還記得吧……”

“哪個重點高中？”袁莉沒客氣：“除非是市里面的，要是區里面的，別想打沈墨的主意。”

“哎喲老袁，你看看你，性子還是那么急！走走走，去我家吃個飯，邊吃邊聊。是區里二中的，那邊的副校長是我同學，每年招生都會來的……”

“二中啊？”袁莉失望了：“張主任，這……你讓我怎么和沈墨說？我不說沈墨了，就算排在他后面幾名的同學，怕是也想著往市里面的重點高中沖一沖，二中……實在是保底的學校……”

“先聊聊，走走走，人家二中能白要沈墨的？學費什么的會有減免的。”

袁莉沒好氣地說道：“這是減免學費的事情么？”

“走走走，先聊聊嘛。”

區里二中來打前站，是袁莉沒有想到的，她覺得應該是永興一中，這才符合她，以及沈墨，還有班里其他同學的期望。

“我倒要看看你那個同學能說出什么花來。”

袁莉決定去聽一下，如果二中開出的條件很好，可以讓沈墨去試一試。

天色擦黑，張俊海的家里很熱鬧，一張不大的桌子坐滿了人。

沈墨也回了沈川的宿舍，他照例還是拎著兩個硬菜，一個丁蹄，一個土豆燒牛肉，興沖沖地回去了。

“快期末考試了吧？”

“快了。”沈墨沒有壓力，反而隱隱有些期待：“二叔，這次期末我肯定也能考第一。”

“寒假還是去花園路做生活？”

“肯定要去的。今天去那邊買菜的時候，鄒姐在問了。寒假要補課，我去那邊稍微幫個忙。”沈墨筷子飛快地往飯盒里點著，還在惦記沈川的事情：“二叔，明年暑假會有人出國的，他們可能現在就在準備賣房子湊錢了，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錢不夠不要緊，我寒假還能再賺一些。”

“沒那么急……”沈川含含糊糊地應道，他不太想花侄子的錢；侄子賺鈔票速度遠超他的想象，但那是侄子的本事，花侄子錢，他心里有負罪感。

房子……他想說單位會分的，但滬海的房子哪有那么好分？

“二叔，你多打聽著，有的話就趕緊買下來。等我上了大學，還能回來輔導我弟弟妹妹的作業。”似乎看出了沈川的局促，沈墨伸手給他倒了一杯酒：“二叔，你就說侄子給你帶回來的酒好不好喝吧？”

“好。”

“二叔，你侄子以后會更有出息的，給你帶更好的酒。”

沈川還是沒有辦法轉過來彎，酒是酒，房子是房子，這不一樣。

“房子你要是不看的話，我讓鄒姐幫忙留意了，她是飯店的經理，接觸的人多，總會有人出手的。”沈墨決心下定：“二叔，你結婚之后我還想回來吃個飯，地方大點總是好的。”

沈川晚上沒有睡好，他在想侄子的話；夏天的時候，侄子一下子就長大了，說話做事像個大人。

他對侄子好，街坊鄰居都能理解；但月芳能不能理解？如果房子是侄子買的話，月芳就會很理解了——或者換成誰都會理解。

他翻了個身，心中很憂愁，他不知道怎么和侄子張這個嘴，更不知道怎么和大哥解釋。

沒有錢，大哥不會想起這個兒子；一旦知道小墨能賺錢，大哥和新嫂子會是什么想法？

沈川又有些想笑，侄子好像就沒打算讓大哥他們知道自己能賺錢的事情。

沈墨真沒這個打算，他甚至不想告訴家里其他人他的成績；周圍不少人知道他是第一名，但他相信家里的那些人不知道，除了二叔之外，其他人都在刻意忽略他。

二叔說的對，元旦之后就要期末考試，期末考試之后就是寒假。

要是去年，他只能待在二叔的宿舍里，等過年的時候和二叔一起回去。

但今年不一樣了他，他會去花園路，那邊他可以有一個小小的單間，雖然是臨時居所，但卻很自由。

他是有一個寒假，但并不代表所有人的寒假都能像他一樣多，即便他是初三畢業班要補課，他的寒假也比二叔多。

日上三竿，沈墨起床。

和二叔一起出去吃了個熱乎乎的鍋子，沈墨把身上的藍色大衣披好，渾身暖洋洋的，他心滿意足，準備回學校。

雖然是元旦假期，但只有一天，這一天沈墨能睡個好覺就覺得挺好；今天早點回學校，晚上還能早點睡，不用明天一早就急急忙忙往學校趕。

“二叔，房子記得看，你要是不看，我真讓鄒姐他們幫忙留意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認真學習，不要想著我的事情。明年的重點高中才是你的目標。”

睡了一夜，沈川愈發覺得侄子會自己拿主意了。

這個房子如果他不去留意，侄子真的會讓花園路的那個阿姐幫忙留意的。

沈墨回了學校，卻看到班級里已經有好幾個同學在學習了；其他幾個班好像也有人，自覺的同學還是很多的。

回到自己的座位，沈墨安靜地進行復習。

不知道什么時候，袁莉出現在了班級門口，看著教室里用功的學生，她欣慰地點著頭。

“沈墨，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