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一時沒有防備的沈棠棠落入水中。
今日宴會談的是私密事,故而下人們都被遣得很遠,一時間無人來救。
鸞兒不通水性,在岸上急的團團轉,“快救人啊,夫人!攬之少爺!你們快救救我家小姐!”
可如今的虞如煙,已經把沈棠棠視作威脅她地位的心腹大患,也不想再裝什么慈母心腸。
正當她有意拖延救人的時機,故作沒有反應過來時,又聽見了“撲通”一聲。
是顧攬之。
他毫不猶豫的一個縱身,也跳入了水中。
蘇暮云見到這情景,當即怪叫道,“這么奮不顧身的去救人,他們肯定早有奸情!哈哈哈,你們岑國公府的人都眼瞎如盲,看不清呢!”
永寧侯夫人見女兒當眾害人,早就慌亂的不行。
所以在聽到她還出言污蔑人家清白的時候,當即反手就是一個巴掌,“蘇暮云!我真是把你寵壞了!你要是還想要這條小命,不想被告到應天府,就給我消停些!”
蘇暮云被自己母親一個巴掌扇懵在原地,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而一旁的虞如煙聽了她的猜測后陷入了沉思,一直未語。
一時間,岸上只剩下鸞兒跑出去之后的奔走呼救聲。
而沒有做任何準備就被推入水中的沈棠棠腦中一片空白。
她不會水,下意識的呼吸后,湍急的水流便爭先恐后的涌進喉嚨和鼻腔,瞬間奪走了她僅剩的生機。
她在水中無望的掙扎,懷揣著滿心不甘,瀕臨絕望。
在快要徹底溺水脫力的時候,猛的出現一雙大手圈住了她的腰身,將她向上帶去。
下一秒,溫熱的唇瓣送了過來。
像是在渡氣,也像是在親吻。
他們互換著潮濕濃密的呼吸,她一瞬間就像活過來般,恢復了些許意識。
她好像認出他是誰了……
這樣強勢霸道的親吻,與那夜情動之時如出一轍。
是你啊,顧攬之。
仿佛他的名字是個咒語,她確認了他的身份后,就那樣徹底將自己交托,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沈棠棠在溫暖的被褥中緩緩醒來。
睜開眼時,外頭已經明月高懸的深夜。
她下意識想喚鸞兒的名字,卻發現自己喉嚨干澀,發不出聲音,胸口更是隱隱作痛。
“湖水嗆入了口鼻和肺中,這時候說話會很難受。過一會兒就會好的?!?/p>
男人的聲音低沉熟悉,聽起來格外讓人安心。
沈棠棠撐坐起身子,果然瞧見了側榻上的顧攬之。
見她醒了,男人隨意將手中書冊一丟便走上前來,仔細的察看起沈棠棠的情況。
沈棠棠拉住顧攬之的衣袖,制住了他的動作,隨后沖他眨了眨眼。
“想問我為什么會在這兒?還想問鸞兒去哪了?”
顧攬之似有讀心術般,一下子就明白了沈棠棠的意思。
“鸞兒怕有人在你的藥里做手腳,親自熬藥盯了大半宿,剛剛在外間睡下了?!?/p>
確認了她的身體已然無恙后,顧攬之替她掖了掖被子,順勢捉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款款道,“至于我為什么在這兒……”
“我放心不下你。”
沈棠棠抿唇,又眨了眨眼。
顧攬之深深的看著她,又開口道,“還想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也沒什么,蘇暮云母女落荒而逃,虞如煙躲回了自己的院子,萬事不管。顧羨林見你無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可他們所有人都逃不了,都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正當他看向虛空,眼神極有震懾力之時,沈棠棠艱難的發出了第一句聲音。
“三郎,宴會上就想告訴你了。你捏太緊了,我手疼。”
聽得這話,顧攬之緩緩松開了手,可下一秒,他輕輕一扯,就將沈棠棠帶到了身前。
距離太近,曖昧叢生。
“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思了,是么?”
沈棠棠扭動手腕,卻沒有掙開他的束縛,賭氣將頭偏開,悶聲道,“我不知道。”
顧攬之眼眸一沉,當即掌住她的腦袋,低頭與她眉心相抵,含住那紅唇。
一番勾纏追逐后,他向后稍稍退去,眼神幽暗,“你再敢說你不知道?!?/p>
“顧三郎,你的心思太深,我當真不敢說我知道。就像藏在這幅文弱身軀之下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你,我一點兒也不了解一樣?!?/p>
沈棠棠輕輕喘著氣,雙眼中還攏著未散的迷蒙情意,卻仍固執的抬眸,與他直直對視,互不相讓。
“……”
兩相對陣,是顧攬之先敗下陣來。
因為他知道,她在探究什么,但此刻,他還不能給她答案。
于是,他的手緩緩松開,轉而摸了摸她順滑的發。
“阿棠,耐心再等一等可好?時機成熟之后,我什么都會告訴你?!?/p>
沈棠棠嘴角微勾,歪著腦袋,認真的端詳起面前這個身份成謎的男人,輕輕答了一句,“好啊,我等你?!?/p>
“喝藥吧,涼了好些時候了,現在應該溫度正好?!?/p>
顧攬之起身拿了藥回來,拿起勺子想要一口一口喂給沈棠棠,卻被她直接接了過去。
“太苦了,一口一口喝簡直像凌遲?!?/p>
說完,沈棠棠毫無猶豫的仰頭,將那黑乎乎的藥湯一飲而盡。
苦澀的滋味殘留在口腔,連舌頭尖都是苦意。
沈棠棠張著嘴巴,還沒有反應過來,嘴巴里就被顧攬之塞進了一顆蜜餞。
男人略帶戲謔的一笑,“這還是岳母大人給的見面禮呢,我一直隨身帶著。奪人所愛,如今又物歸原主了?!?/p>
沈棠棠猛烈咳嗽幾聲后,咽下蜜餞,瞪了他一眼,“顧攬之!誰準你叫的岳母?得寸便進尺?!?/p>
“聊聊正事。咱們之前的交易還作數吧?”
顧攬之挑了挑眉后,點點頭,“自然作數。”
“幫你拒婚一事,雖說我被推入水,贏得慘烈,可到底是贏了。那么,我的交換條件呢?”
深棠棠把手攤開,直接要起了東西來。
顧攬之將眼睛一瞇,“現在就要?”
“是,現在就要?!?/p>
“可是阿棠,如今…我想要身體力行的幫你了。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