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聲的驚雷
傅景深發現舒晚不見,是在三天后。
他從一場冗長的跨國會議中抽身,回到城西那棟過于安靜的別墅。推開沉重的雕花木門,預料中溫暖的燈光和那句輕柔的“回來了?”并沒有出現。玄關處,他常穿的那雙灰色羊絨拖鞋整齊地擺放著,像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空氣里,屬于舒晚的那股清淡的、他一度以為是模仿顧卿如而用的白檀香,也消散殆盡了,只剩下中央空調運轉時帶來的、毫無生氣的干冷空氣。
一種莫名的煩躁,像藤蔓一樣悄然纏上他的心臟。他下意識地松了松領帶,腳步比平時快了幾分,踏上旋轉樓梯。
主臥的門虛掩著。他推開,里面整潔得過分,甚至帶著一絲樣板間的冰冷。梳妝臺上,那些他讓助理按照顧卿如喜好采購的頂級護膚品、化妝品,依舊排列得一絲不茍,瓶蓋緊閉,仿佛從未被開啟使用過。他的目光掃過巨大的衣帽間,里面屬于她的那一半,空了一大片。
他走過去,手指拂過空蕩蕩的衣柜隔板。留下的,全是他買給她的衣物——那些符合顧卿如審美的旗袍、連衣裙、昂貴的套裝,像一群失去了靈魂的華麗軀殼,孤零零地懸掛著。連首飾盒里,他送的那些珠寶,也一件未少,冰冷地躺在天鵝絨襯墊上。
仿佛她只是暫時出門,卻精準地帶走了所有屬于“舒晚”這個人的、細微的痕跡。一種失控感,如同細密的冰針,刺入他的骨髓。
他快步走向書房,在寬大的紅木書桌上,看到了那封信。
沒有稱謂,沒有落款,只有用打印機打出來的一行冷靜無比的宋體字:
“傅先生,替身合約到期,恕不續約。尾請結清。”
信紙旁邊,安靜地躺著一張銀行卡。傅景深認得,那是他三年前給她的副卡,她從未有過大額消費。旁邊還有一張手寫的清單,列明了這三年來他贈予的所有貴重禮物,后面清晰地標注了市場估價,以及總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她竟然……把這些都折現了?連同他給她的“生活費”,一并退了回來!
傅景深的臉色瞬間沉得能滴出水來,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信紙在他掌心皺成一團。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混合著一種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慌亂,直沖頭頂。
合約?他從未與她簽過任何書面合約!這女人,是在用這種極致冷靜、極致公式化的方式,將他們之間的一切定義為一場交易,然后單方面宣布終結嗎?她把他傅景深當成了什么?!
“周誠!”他猛地按下書桌上的內線電話,聲音冷得像是裹挾了西伯利亞的寒流,帶著壓抑不住的暴怒,“查!給我查舒晚去哪了!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現在!立刻!”
他倒要看看,這只被他養在籠中的金絲雀,究竟能飛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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