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做就做。
下午,簡星夏招來徐老漢,繼續補墻、刷墻之后,就跟林三娘一起,把抱枕的活兒拾掇出來。
簡星夏先檢查一遍布料,看邊邊角角上有沒有超標的文字、圖樣。
又讓林三娘拿著,當報酬試著說要帶回去,看看有沒有材質問題。
果然,還真讓她們檢查出來一塊不合格的布料——大約是混進去了什么滌綸、錦綸之類的東西,帶不走。
針線好說。
簡星夏在集市上買的縫衣針,一塊錢一包,按大小型號,一包的根數在10到30根不等。
她跟林三娘拆掉針線外面的塑料包裝,全扎到捆起來的小布卷上。
線有好幾種,小的那種很便宜,也細一些,里面的卷芯用的是紙卷,林三娘試了下,能直接帶過去。
但大線卷就不行了,用的是塑料硬卷芯,兩人花了不少時間,把線拆出來,又另外再卷。
林三娘告訴簡星夏:“小姐,你買的這些線都不是繡花的線,不過我看這個粗線光澤尚好,又不怎么起絨毛,可以讓她們試試。”
簡星夏憨憨一笑,那可不,她哪里懂繡花啊。
徐老漢兢兢業業刷墻,沉浸在自己的快樂里無法自拔。
簡星夏和林三娘裁布分線,花了半天時間。
其實這些都算是林三娘的報酬,但林三娘分好之后,還是詢問簡星夏。
“小姐,這些縫衣針,我準備是按不同的活計分給荷花她們,等做完,這些針和剩下的線、布頭,都留給她們,當做工錢,行嗎?”
簡星夏心里有點愧疚:“這會不會太少?”
林三娘笑道:“不少了,一根尋常的縫衣針也要一兩文錢呢,小姐給的這個縫衣針又大又亮,比尋常的縫衣針好多了,至少也要賣三五文錢。”
這點簡星夏相信。
雖然她因為貧窮,早就是網購小能手了,但不得不說,有些東西還是線下買的好。
她大學時用的那一套針線,數量也不少,但是針軟軟的,縫不了幾次就會彎。
集市上賣的針,她是親自試過的。
雖然比網購貴一些,但結實很多,用很大的力氣,也只有一點點彎曲的跡象。
林三娘心里有三個人選,林大娘,荷花,還有玉香。
算上她,四個人,每個人能分三十多根針,還都是結實的、長短粗細最合適的型號。
這種精鐵針,一根三五文都說少了。
她們大梁朝不比徐老漢的大盛朝,鐵器珍貴,尋常人用不起精鐵,用得起精鐵的人,又不會用精鐵來做繡花針。
這一套針帶回去,那就是荷花她們吃飯的家伙事兒,能用上好多好多年。
簡星夏挑來挑去,最后讓林三娘再帶些紅糖、菜籽油,和一點粗鹽回去。
粗鹽是受朝廷管控的,簡星夏不想讓林三娘冒險,便只給了一人一兩的量。
粗鹽顆粒大,一兩也沒多少,不起眼。
紅糖和油就好說一些,吃進肚子里,誰也不知道。
林三娘一一收起來,這是東家小姐的好意,她會在適當的時候,分給姐妹們。
幾個小時的時間轉瞬即逝,林三娘背著大大的包袱,離開了山莊。
……
穿過山洞,太陽已經將近下山。
林三娘心里忐忑,小心躲著人群,回到了家。
家里,桃丫和杏丫已經做好了飯,黍哥兒在擺碗筷。
見到林三娘回來,三個孩子都很高興:“娘!吃飯了!”
家里如今不說多好,但也不用餓肚子了,幾個孩子臉上的菜色肉眼可見地褪去,長出了一點肉肉。
晚上吃的是紅薯飯,一半陳米,是林三娘用好米跟張管事換的。
一半紅薯,是桃丫和杏丫拿陳米和每日林三娘帶回來的蔫吧野菜,去集市上換的,又能多換出一點來。
一家人折騰折騰,糧食越吃越多,心里總算沒那么慌了,晚上也能吃上干飯。
今晚有一大碗野菜,一小碗雞蛋羹,還有一碟蘿卜干。
林三娘謹記簡星夏的吩咐——孩子們長期沒吃飽,不光缺熱量,還缺營養,吃飽的同時,要補充營養,多吃蔬菜和肉蛋。
林三娘是不知道什么叫營養的,熱量她也是半猜的。
但她記住了,要多吃蔬菜和肉蛋。
要是別人說這話,她多半會當成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戲謔——肉和蛋,有的吃難道她還會不吃嗎?
但簡星夏說這話,林三娘就老老實實照做。
故而她雖然只想帶米面和布料鹽巴回來,但也偶爾帶些雞蛋和簡星夏給的肉回來,讓孩子們“多吃”點兒肉蛋。
只是她不知道,簡星夏說的“多吃”,跟她認為的“多吃”,那可差著不少。
矮桌上的雞蛋羹是用一個雞蛋蒸的,桃丫先給杏丫和黍哥兒舀了一大勺,蛋羹所剩不多,她又要給林三娘舀。
林三娘連忙伸手蓋住自己的碗:“桃丫,你吃。”
她是認真的:“杏丫和黍哥兒不知道,但你肯定知道,娘在莊子上,吃得比你們好。”
桃丫聽見這話,心里高興:“莊主姐姐是大好人!”
于是就放心將剩下的蛋羹全歸為自己。
林三娘看到桌上的蘿卜干,昨日還沒有的,便問道:“這蘿卜干是哪兒來的?”
杏丫小心地吸溜了一小塊兒雞蛋羹,讓雞蛋在自己嘴里多停留了一會兒才和著飯咽下去。
“娘,是荷花姨拿來的,荷花姨說謝謝你上次給她找的活計。”
上次賣給張管事的小兒衣裳,背后繡的竹子,便是出自荷花之手。
那次林三娘給了荷花半斤陳米。
林三娘聞言,快速吃完飯:“我去一趟荷花姨家,你們在家待著,晚上別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