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盧響水家。
他家出了兩桶魚,有七八十斤的樣子,陸阿嬸都稱好,做了記錄,大家當場簽字確認過的。
大魚小魚的價格不一樣,品種也不同,會計算下來,平均約四塊一斤。
七十六斤,總價304元。
盧響水覺得有點兒低,畢竟魚比鴨子好賣,拉一車魚去集市上,一天就能賣幾百斤。
況且,還有人專門從鎮上來他的魚塘釣魚呢。
這幫子釣魚佬有錢,只要能釣起來,十幾塊錢一斤也愿意買!
盧響水不情不愿地問道:“不能多一點兒啊?我在集市上有時候賣五六塊一斤。”
胡大臉色一冷,剛要說話,盧響水的媳婦兒從人群里沖上來就給了他后腦勺一巴掌。
“你給我閉嘴!”
然后連忙對著胡大和簡星夏陸阿嬸幾人賠笑。
“夏夏,支書,你們別跟我家響水一般見識,他是一根筋,狗腦子。”
“四塊一斤價錢很合理,我來簽字。”
胡大瞪著盧響水:“你媳婦兒說話算數?”
盧響水摸著后腦勺,他媳婦兒力氣大,打得他后腦勺火辣辣地疼。
他訕訕的:“算數,肯定算數。”
盧響水簽了字。
簡星夏收了條子,給他轉賬304。
……
結完賬,擠出人群,盧響水才對媳婦兒趙美花說:“這價就是低了點啊!咱們還給了黑魚呢!黑魚集市上上要賣八塊錢一斤!逢年過節能賣十塊錢!”
趙美花氣得又給了盧響水一巴掌。
“你也知道是‘還’給了黑魚啊?你也知道是‘逢年過節’才能賣十塊八塊啊?”
“那你怎么不看看里面還有鯉魚鯽魚草魚呢?”
“你怎么不算算咱們撈一次魚,送到鎮上去,賣到最后剩多少死魚賣不上價呢?”
“你怎么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節,是過年嗎,還是過節?”
“還市場價!你怎么不跟超市比呢?超市黑魚還能賣十五一斤呢!咱們這是塘頭賣的,能賣什么價你自己心里沒數嗎?”
趙美花恨鐵不成鋼:“村里可不是只有咱們一家養魚的,劉旭山他們家盯著呢!沒看陸阿嬸還夸了劉旭山?”
趙美花越想越氣:“人家為啥給你四塊錢一斤?你撈著啥算啥,亂七八糟又大又小的一桶,陸阿嬸收的時候都說你了,干活不細致。”
“你看看人家劉旭山!都挑一斤左右的羅非魚,其實比不上咱們家還給供黑魚和草魚,但人家知道挑一樣大小的。”
“要是你是夏夏,開門做飯店生意,你是愿意要一桶亂七八糟的大小魚,還是條條都一斤的羅非魚?”
“你看著吧!人家的羅非都能賣得比咱家的黑魚價高!”
趙美花真是氣得不行——她就帶孩子去鎮上打了一下午針,回來就看到盧響水把個好事兒干成這樣!
要不是魚已經送上山了,她都要把魚拎回來,好好給人賠禮道歉,換好的去。
盧響水心里有點后悔,但嘴巴還硬:“那不能吧?羅非的價錢多便宜……”
“哼,你不信是吧?等著,還有四個人就到劉旭山了。”
盧響水踮起腳:“那我看看。”
……
結賬的隊伍還是很快的,沒多久,就到劉旭山了。
盧響水隔著人群,遠遠看到劉旭山快咧到后腦勺的嘴角,就感覺不妙。
果然,劉旭山興高采烈地從人群里出來。
盧響水拱了過去,打探:“你供了多少魚?都是羅非,賣不上什么價吧?”
“不啊,價錢還挺合適的。”
領錢發錢都是公開的,劉旭山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而且吧,嘿嘿,他早就知道,盧響水做事太懶。
雖然占著先承包了好池塘的優勢,但兩家一年的收入差距沒那么大。
“旭山,夏夏給你多少錢一斤?”趙美花頂開盧響水,問道。
“五塊一斤。”
“都是羅非?”
“嘿嘿,你們自己看吧……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劉旭山可沒那么傻,這也告訴他們。
讓他們瞎猜去吧!
但這都在一個村里,這兩天大家都盯著簡星夏的民宿供貨呢,趙美花早就打聽到了。
何況,陸阿嬸還專門夸過劉旭山。
現在陸阿嬸就是夏夏的專屬采購主管,她夸誰,就相當于給誰納入供應商名單了。
劉旭山供的,就是羅非,全是一斤左右的!
數量沒他們家的多,但是陸阿嬸說了,下次還要這樣的。
趙美花氣得又對著盧響水拳打腳踢了一頓:“我怎么瞎了眼,嫁了你這么個東西!”
“以后,夏夏莊子上要的東西,你別管,我去送!你敢沾一個指頭,看我怎么收拾你!”
盧響水訕訕的:“反正也賣出去了,管它呢。”
“滾!”
……
簡星夏忙著發錢,也沒空管這些雜事兒。
開養雞場的胡五三天供了一百斤雞蛋,胡大和會計按五塊錢一斤算,胡五沒意見。
這還省了他開車送出去的損耗呢!
他們家的養殖雞也領了四百塊錢。
土雞的價格高一些,不過土雞數量不多,一家供個一只兩只的,沒領多少錢。
“村里的土豆按一塊一斤算,秦燕,你家給的五十斤,領五十塊錢。”
“老太奶,你供了三十三斤土豆,就是三十三塊錢,給您。”
“少華,你家供了兩百斤紅薯,也按一塊錢,去吧,領兩百塊。”
土豆和紅薯零賣價錢能賣得高一點,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市面上賣兩三塊一斤,但從農戶手里出去的時候,能賣上八毛錢就算不錯了。
先前簡星夏自己吃,買得少,就按市價給。
現在農莊開起來了,光早餐一頓就要用幾十斤紅薯,再加上胖嬸有時候蒸點兒紅薯飯,做個紅薯餅,用量就大了。
再按零售價不合適,胡大就讓按菜販子收的價錢,高一點兒。
一塊錢一斤,讓村里人賺一點,也不讓簡星夏吃虧。
“蔣玲兒,市面上泡菜的價格不統一,你給的時候又是按壇子給的,連壇子帶水,沒法稱重,一壇子給你算六十,行不行?”
蔣玲高興得很:“行!六十可以,夏夏還要不要?我又泡了好幾壇子,不是我自夸,我的泡菜是全村最干凈、最好吃的,不管是咱們村,我舅我姨我姑他們每年都要讓我多做幾壇子的……”
“哎哎哎,行了行了,現在是在算前面供貨的錢,收貨的事兒等會兒說,走吧,三壇子一百八,領錢去。”
會計忙著登記,趕走蔣玲。
蔣玲也不生氣——能領錢,高興都來不及呢,生什么氣?
她那一壇子泡菜,毛估估的,應該放了有十二三斤菜吧。
菜都是自己家種的,而且是歪蘿卜撇黃瓜那種賣相不好的,當菜賣都沒人稀得看的那種。
但是吧,這樣的做泡菜反而好吃,口感嫩,又脆又韌。
菜不要錢,就是拿鹽和花椒、辣椒、白醋酒精啥的熬了泡菜的水。
就這么的,一壇子泡菜就能賣六十!
三天就用了三壇子,而且泡菜陸阿嬸只收了她一家的——因為她常年做泡菜,出了名的手藝好、愛干凈。
而且吧,就因為她的泡菜好,所以存的時間短,相對新鮮。
村里有些老阿婆,泡菜腌菜不分,去年泡的,都長毛了,把毛撇一撇,今年還在吃呢。
陸阿嬸一個都沒收。
蔣玲美滋滋地想著——
要是民宿的生意好,每天一壇泡菜,六十塊,那一個月就是一千八!
媽呀,都趕上在城里做服務員的工資了!
她之前去城里打工,不包吃住3300,一天干十個小時。
包吃住的,一個月才2800!還累得要死。
現在在家里,也不累,還能照顧孩子,順手泡個泡菜,一個月就能賣一千八!
世上沒有比這更美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