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菜放一邊,簡星夏又拿出幾個雞蛋。
新鍋是開好的,用油潤一潤,炒兩把不要的野菜老葉,再洗干凈,就能用了。
簡星夏先用寬油煎了四個太陽蛋,油溫將蛋白的邊緣也炸出焦脆的網(wǎng)狀蛋絲來。
煎蛋盛出來后,切成幾塊,跟野蔥段一起再回鍋,再用醬油和糖、醋,加水調(diào)出一碗魚香醬汁,倒進鍋里一烹,臨出鍋再撒上一把小蔥段。
一碗魚香雞蛋就做好了。
一葷一素兩個菜,就著玉米,就是樸素又溫馨的晚餐。
菜做好,簡星夏揣著玉米出去找大黑。
“大黑,你是不是快要回去了?”
大黑的工作時長比桃丫多兩個小時,差不多也快到點了。
大黑的鋤頭揮下,面露茫然:“主人,要我走?”
“不不不,我是說,你是不是快要回去了?”
簡星夏心里猶豫,如果留桃丫吃飯,她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大黑再瘦削單純,也是一個體格龐大的年輕異性,加上昆侖奴的異族外貌,簡星夏并不那么放心。
所以桃丫走后,她就把地里的活兒交給了大黑,自己回來做飯了。
她不想留大黑吃飯。
但大黑眼下哪里顧得上吃飯,他滿腦子都是“主子不要他了”的驚駭。
他第一反應:“主子,我吃多了?”
又回頭看自己翻過的地:“干活不利索?”
大黑此刻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不兩口吃完一個紅薯了。
肯定是剛才噎得翻白眼的樣子,叫主子瞧見厭惡了。
當初他輾轉(zhuǎn)多個人牙子,都因為肚大吃相差,被人嫌棄,好不容易才遇到前主人那樣的好人。
前主人死后托夢,才讓他找到新主人,才一天,他就叫新主人厭棄了。
大黑一想到自己又要回到深山老林,守著枯墳,與鳥獸為伴,就心生酸澀。
“主子,我不吃飯,我干活。”
大黑急切地用剛學的話,表達自己的忠誠。
但簡星夏此時已經(jīng)快嚇得魂飛魄散——
沒人告訴她,黑人變透明的感覺更恐怖啊啊啊,那種要黑不黑,即將融入落日光影,只剩下倆眼珠一排牙,張張合合念念有詞的感覺,太恐怖了啊啊啊!
但更恐怖的是,大黑沒有桃丫警醒,他還沒意識到,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不是簡星夏留不留他,而是他可能快要“無”了!
簡星夏顧不上解釋那么多,趕緊問大黑:“快快快,你要多少工錢!”
趕緊拿東西走人啊!
大黑痛哭流涕,抱著鋤頭嚎啕大哭:“主子,吾求你,吾會種地,會狩獵,會……”
“哎呀!會會會,我知道!但你現(xiàn)在趕緊給我拿東西走人!”
眼看從大黑嘴里問不出來什么,簡星夏趕緊求助系統(tǒng)。
“大黑的工資標準是多少?”
【該臨時工身份為奴隸,無工資標準,但本系統(tǒng)建議,根據(jù)奴隸待遇及賞賜,工資標準為1.5元每小時,不得低于1元每小時。】
簡星夏:“……”
大黑干活頂?shù)蒙蟽扇齻€人了,沒想到工資這么低。
“一塊五是吧?那六個小時就是九塊錢,大米和面粉不行,他在山里做不了,那就紅薯吧,個大管飽。”
簡星夏飛快計算,紅薯按兩塊一斤算,九塊錢能拿四斤半,她挑了四個大紅薯,硬塞給大黑。
這下也顧不上害怕了,扯著大黑猶如橡皮糖一般的半透明磨砂胳膊,飛快地朝山里跑。
大黑面如死灰,只有被拋棄驅(qū)趕的痛苦和麻木。
簡星夏手里的橡皮糖變得更軟了,像果凍了!
但她還沒找到山洞。
沒辦法,她站定,一把扯著大黑垂到胸口的亂發(fā),強迫他認真聽她的話。
“我明天還找你干活,但你今天先回去,替你前主人把墳墓好好收拾收拾,告訴他,你找到新主人了。”
見大黑仍舊迷茫,簡星夏帶著怒意道:“大黑!我現(xiàn)在命令你穿過山洞,回去掃墓,明天一早進山干活!”
大黑一個激靈。
簡星夏前面嘰里咕嚕說的話他聽不太懂,但后面這兇狠的奴役命令……他熟啊!
大黑立刻應聲:“是!主子,我這就去掃墓!”
說著,抱著紅薯,拔腿就跑。
大黑赤腳踩在山路的碎石和樹枝上,毫無痛感,一路疾跑。
簡星夏追不上,雙手撐在膝蓋上,氣喘吁吁,眼睜睜地看著大黑的身影消失在草叢深處。
“有我在,這山洞就不出現(xiàn)?”
簡星夏推測道。
不過她也無心測試,七點了,天黑了,趁著還有點天光,簡星夏趕緊穿過草叢和荒地,回到后院。
大花不知道什么時候飛到后院的院門上,見到簡星夏,老遠就是一聲響亮的“咯咯噠”。
而后,跟會飛一樣,展翅撲到簡星夏身前,啄掉她身后跟著的一條小蛇。
簡星夏一回頭,就看到大花“篤篤篤”幾下,把筷子長的小蛇啄成兩段,隨即吞入腹中。
這么小的蛇,簡星夏不怎么害怕,在田間地頭遇到了,捏住七寸,往遠處或是池塘里一甩就是。
但大花趕來護航,簡星夏無比安心。
她彎腰抱起大花,把它放進屋里,然后鎖好前后院門,端著菜,進屋吃飯。
魚香煎蛋還溫熱,正適合七月的暑天。
涼拌菜少了點香油味兒,但野菜天然的風味彌補了這點缺失。
簡星夏一下午也沒停,這會兒肚子餓了,啃完一根玉米,又剝了一個紅薯。
覺得還能再吃點,一看下午煮的雞蛋還剩兩個,沾著涼拌菜和魚香煎蛋的醬汁,塞入口中。
吃飽了,就著燈光洗碗洗澡洗衣服,忙活到八點多,簡星夏鎖好門窗,把大花抱進屋里,開始愉快的玩手機時間。
雖然老屋沒辦寬帶,但這幾天簡星夏過得很充實,壓根沒怎么玩手機,流量還很夠。
她將上午逛集想買的東西挑一挑,在購物軟件上貨比三家,仔細查看評論,確認性價比,一一下單。
“買個電子臺秤,四十八,下次趕集用,后山還有幾棵老桃樹,到時候一起摘了賣。”
“桃丫說他們沒吃過精米,更沒見過這么白的面粉……買點兒便宜的米面,粗加工,方便發(fā)工資。”
簡星夏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敲著字,厚著臉皮問賣家:“我買得多,以后還會長期買,能便宜些嗎?”
一邊四處搜羅優(yōu)惠券,計算各種滿減幅度。
貨比三家,以及善用優(yōu)惠,是貧窮大學生的必修課。
簡星夏現(xiàn)在雖然是莊園主了,但莊園發(fā)展進度緩慢,她還是很需要精打細算的。
但網(wǎng)購的糧食算上運費,比陸阿嬸賣的價格還高一些。
簡星夏便決定先在村里買,還能給村里的留守老人創(chuàng)收。
簡星夏這么想著,第二天便摘了些桃子,去村里。
村里人聽說她要買糧,很是高興。
“我們都種著糧食呢,你姥姥以前就常在村里買。”
簡星夏把桃子分給村里的老人,說:“我要的不多,自己吃點兒,再給我同學他們寄點兒。”
簡星夏笑道:“他們就喜歡這些原生態(tài)的東西,說要吃糙米,還要吃全麩制的面粉。”
老人們有點懵:“這個糙米我們知道,大米少磨一兩遍就行。”
“但這個全、全什么,是個啥?”
正好芳芳聽說簡星夏來村里了,一過來,聽見這話,幫忙解釋道:“就是不去皮的小麥磨成粉。”
芳芳說:“現(xiàn)在好多人為了健康,就不喜歡吃精米精面,就要吃粗糧。”
“乖乖,小麥不去皮,那多剌嗓子!”
村里的老人不解:“我們小時候倒是吃過,但后來也不吃了,我們自己磨面也舍得去皮,城里人都吃的富強粉、建設粉……”
有雪白滑溜的面粉吃,誰還想吃帶麩皮的啊。
村里的老人不解,怎么這過了幾十年,年輕人越活越回去了。
有芳芳佐證,簡星夏的說辭沒有引起什么波折。
倒是村里開小磨坊的老柴樂了:“還有要少磨兩遍的啊?那可好,還給我省電了!”
大家起哄說讓老柴加工費再便宜一點,順便也同意了簡星夏的要求。
簡星夏便預定了一百斤糙米,和一百斤灰面。
山里地多,陸安村的村民習慣了自己種糧食,誰家不囤個兩三千斤糧食,那都算犯懶。
簡星夏這點兒量,大家也不搶,讓胡奶奶供應了。
胡奶奶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好在村里還有些親戚,平日里幫忙照顧著。
簡星夏問價:“胡奶奶,你家的米面怎么賣啊?”
胡奶奶把簡星夏拽到一邊。
“谷子和麥子不值錢,外頭來收才一塊三,你自己拿去磨,奶奶托你買些東西,可行?”
胡奶奶滿是皺紋的臉微微仰起,帶著些難以啟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