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剛沉思片刻,忽然想到那種老年代步三輪車。
“我真是愚蠢,怎么把老年三輪車給忘記了呢,三輪車才是我最好的出行工具。”
想到此,他計劃讓二蛋把這兩二輪電動車騎到鄉(xiāng)鎮(zhèn)去換三輪車。
“但二蛋已經(jīng)回去了,我連部手機都沒有,想要叫二蛋來幫忙都做不到,看來,我得買個手機才對。”
一夜匆匆,鄭剛在床上進入夢鄉(xiāng)。
天亮后,七點多,二蛋果然到來。
鄭剛將換老年三輪代步車一事說出,二蛋果斷贊同,騎著電動車火速趕往鎮(zhèn)上。
三個小時后,二蛋騎回來一輛嶄新白色老年三輪電動車。
“鄭剛!三輪要鬼一點,我又補給老板五百塊錢,還有,你的手機買回來了,手機價格是1500塊,手機號碼的話,要你本人拿著身份證去買。”
“恩,好的,多謝了二蛋,你真是我好哥們,來,做飯,中午咱們一塊吃。”
鄭剛十分感激,他自己不方便,讓二蛋來做。
鄭二蛋二話不說,開始刷鍋洗菜做飯。
趁這間隙,鄭剛爬到三輪代步車上慢慢練習。
“不錯,還是三個輪子的適合我,有了此車,我可以自由出行。”
一想到出行,鄭剛立刻想到頭等大事。
“明日,我就去縣城醫(yī)院討回公道。”
但很快鄭剛又改變了主意,他覺察到自己膝蓋斷截面正在隱隱作痛,血跡又滲了出來。
“傷口還未愈合,劇烈行動,恐怕不妥,反正那醫(yī)生也跑不了,不如等過幾天再去討回公道吧,那就定好七天,七天后,我必親自前往縣城醫(yī)院。”
鄭剛下定決心,以七日為起始點,在這這七日前,他只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殘廢。
但在七日后,他或許會轟動一方。
“眼下還得處理傷口,只有身體好,做起事情來才不會笨手笨腳。”
鄭剛思路清晰,即便窘迫不堪,仍然沒有迷失人生的追求和方向。
“二蛋!你先做菜,我去找診所處理一下傷口,換個藥。”
三輪代步車輪子轉(zhuǎn)起,下你給大門外而去。
鄭二蛋清脆答應。
“好的,你去吧,路上小心一點,別開太快。”
好兄弟真摯關(guān)心,令鄭剛心頭暖暖。
他不會想到,在他人生最低谷時,能給予他溫暖的不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愛人,而是從小玩到大的發(fā)小。
三輪車穿行在村中央主路上,威風輕輕吹過面頰,鄭剛愈加看透人生。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古人說的一點都不假。”
心思喃喃中,鄭小梅診所已在眼前。
診所門開著,顯然小梅在里面。
門前三個臺階,鄭剛依舊上不去,但他有嘴。
“小梅醫(yī)生!你在嗎?”
眨眼睛,鄭小梅穿著一身白大褂出現(xiàn)眼前,她用一種奇異眼神上下打量著鄭剛,實際上,注意力都在三輪代步車上。
“老年三輪代步車,的確很適合你,雖說你身體不太好使,可你腦子并沒有壞,我說的對不對?”
“對,你說的再正確不過了,我,現(xiàn)在全靠這輛三輪車來出行,總算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廢人。”
鄭剛誠懇接話,絲毫不不生氣,只是臉上表情極為窘迫。
鄭小梅察言觀色,目光落在其膝蓋處,發(fā)現(xiàn)紗布中有血向外溢。
“如果我才得不錯,你一定是來找我處理傷口的。”
“沒錯,你很聰明,不愧為醫(yī)科大學畢業(yè)高材生,我鄭剛既佩服又感激。”
鄭剛說完,看向一米外三個臺階,此刻他心中所想,當然是期望鄭小梅能來背他上臺階。
能被一個二十多歲的美麗醫(yī)生背一下,應該算是十里八鄉(xiāng)每個男病號夢寐以求的理想。
只可惜。
鄭剛這次完全失算。
鄭小梅嘴巴一瞥,白了鄭剛一眼,然后語氣略微直白。
“以后你需要處理傷口,不用來診所找我,可以給我打個電話,我去你家里就行。
你每來一次都要我背,誰能受得了,上一次,背你差點閃了腰,這一次,你就不要再想美事了。”
鄭小梅說完,翻身從診室門內(nèi)抱來一個玩具車,順勢塞到鄭剛懷里。
“你的東西,拿走。”
隨后。
鄭小梅從診室背起一個白色醫(yī)療箱,反身鎖好門,騎上旁邊自己那輛兩輪電動車,二人一同出發(fā)。
不一會來到鄭剛家。
鄭二蛋已經(jīng)做好飯菜,并買來饅頭。
鄭小梅剛好有點餓,又恰好快到中午吃飯時間,三下五除二幫鄭剛換好藥后,二話不說,坐下來就吃。
鄭小梅坐在上位,鄭剛和鄭二蛋坐在左右。
兩位大老爺們能有幸和鄭小梅這種大美女坐在一起吃飯,頓感心花怒放。
“小梅醫(yī)生您多吃點,千萬別客氣。”
鄭二蛋一臉殷勤,不停夾菜給鄭小梅。
可鄭小梅并未感到高興,相反,表情上充滿嫌棄。
“你還是自己夾自己吃吧,我怕你手不干凈。”
“哈哈!你別忘了,這桌上所有的菜都出自我手,就算不干凈,除非你立刻吐出來。”
鄭二蛋半開玩笑。
鄭剛始終微笑,話語并不多,但他很高興鄭醫(yī)生能留下來吃飯,自己應該盡一下地主之誼。
他大口大口啃著饅頭,筷子夾起菜,然后不停往自己碗里和嘴里夾,始終沒有給鄭小梅夾一次菜。
鄭小梅吃著吃著,忽然頓住,眼睛瞄向鄭剛,忽然開口說了句。
“我說你!……你這個殘疾人,鄭二蛋都給我夾菜,你為何不給我夾?
你悶聲吧嗒吧嗒自己吃的起勁,是不是感覺我在你家里吃飯占了你的便宜?
所以,你才一語不發(fā),對我充滿了不悅,我說的對不對?”
這種話語飄入鄭剛耳中,簡直如同晴天下冰雹,令人渾身冰冷。
鄭剛嘿嘿一笑,趕緊解釋。
“冤枉!絕對是冤枉,天大的冤枉。”
“冤枉不冤枉我不知道,反正你沒有給我夾一筷子菜,這就是鐵證如山,我?guī)湍阒尾。阆脍s我走,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鄭小梅嘴巴撅起,仿佛在開玩笑,又宛如真的生氣了。
旁邊鄭二蛋瞬間產(chǎn)生愚昧。
“天理何在?鄭醫(yī)生實在對我不公,我趕著給你夾菜,你不高興。
可鄭剛不想給你夾菜,你非要他來夾,這是何道理?”
“呵呵!何道理,我的道理就是道理,我說一就是一,我說二就是二,你們兩個光棍仔,真是無趣,我不吃了,拜拜。”
鄭小梅也不像是發(fā)脾氣,也許是人美看不出火氣,即便生氣都那么令人愉悅。
她起身之際,白大褂一甩,奪門而出,騎上自己電瓶車揚長而去。
獨留鄭剛和鄭二蛋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鄭二蛋滿面笑容。
“哈哈哈!咱們從來沒有和鄭小梅一塊吃過飯,沒有想到,她居然是大小姐性格,這是有趣,有趣啊。”
“我估計,她只是開個玩笑,人家一個醫(yī)生,救死扶傷,性格和品德肯定差不了,咱們一定要往好處想,萬萬不可出去瞎傳,壞了人家名聲。”
鄭剛不快不慢表達自己觀點,完全不把其剛才行為放在心上,可以說,做到了包容和仁慈。
驀然間,一臉壞笑充滿正二蛋臉上。
“鄭剛!你如此替她說話,是不是喜歡上她了?鄭小梅可是咱們十里八鄉(xiāng)最美一枝花。
據(jù)說前來求親的小伙子,從咱們鄭家村開始排,可以排到十里外隔壁縣的牛家莊。
這么好的一朵花,如果流到了別的村去,那可是咱們村的一大損失。”
“你說的很有道理,這樣吧,鄭小梅交給你了,希望你們倆能早日成為一對。”
鄭剛順勢把皮球踢出,他現(xiàn)在是個殘廢,年齡已經(jīng)四十多,肯定和二十多歲的鄭小梅之間不可能發(fā)生任何可能。
哪怕鄭小梅和鄭剛之間只是同姓,并非近親,即便可以皆為男女情侶,綜合考慮,依舊不可能,這其中道理,鄭剛心知肚明。
倒是鄭二蛋覺得非同一般。
“鄭剛!我剛才我能感覺到,鄭小梅好像對你有意思,要不,你不給他夾菜,她為何會生氣?”
“去你的吧二蛋!我一個殘廢,幾年四十二了,怎么可能。
倒是你,你才三十多歲,你比我年輕,你們倆才是一對,我打心眼里由衷的支持你。
你要加油,到時候我隨禮100,喝你的喜酒。”
鄭剛堅持否決自己,全力鼓舞鄭二蛋。
其實。
鄭小梅那么漂亮,沒有哪個男人心中不渴望。
二人表面互相推諉,實際上各自內(nèi)心都對鄭小梅充滿隱隱的愛慕。
當然。
這種愛慕應該屬于一種男人對漂亮女人的天生喜歡,不一定是愛,算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同時二人也都有自知之明,都覺得自己和鄭小梅之間不可能,所以,互相不表露出來那股愛慕之意,也在情理之中。
無論在農(nóng)村,還是在大城市,一個年齡稍大又極為窘迫的男人,若是對較小女人產(chǎn)生愛意,不免會遭到外界嘲諷。
“老牛吃嫩草,沒有那么容易吃的。”
鄭剛內(nèi)心自嘲,強力將對鄭小梅的那一絲不切實際幻想給果斷掐滅掉,重新回歸理智狀態(tài)。
六日時間,鄭剛?cè)υ诩茵B(yǎng)傷,并去鎮(zhèn)上買來手機卡和新衣服。
夜間,鄭剛把電瓶車充上電,躺在床上冥思。
“我的傷勢逐漸好轉(zhuǎn),明天是第七日……。”
一夜時光,仿佛匆匆而過。
第七日早上。
鄭剛?cè)泶┥闲乱路^發(fā)向后梳起,發(fā)油錚亮奪目。
鎖好屋門和大門,鄭剛開著三輪車向縣城進發(fā)。
此行,他身上之帶了一個水壺和幾個饅頭,另外還有一部手機,并未帶其它致命兇器。
因為。
他這次去縣城醫(yī)院,主要是為了得到一句真話、實話。
“我要問問那些醫(yī)生,血栓不截肢到底不會不會死?到底能不能治?
我還要找那些老中醫(yī)問一問,看看老中醫(yī)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