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城尋道遇劫途
玄關城張家府邸,晨光穿透雕花窗欞,落在庭院中那道略顯單薄卻挺拔的少年身影上。張泰鑫一身素色勁裝,腰間束著簡單的布帶,指尖下意識攥著衣角,目光清亮卻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局促。
廳堂內,父母端坐主位,桌上的清茶早已涼透。張母眼圈泛紅,手指反復摩挲著袖口,半晌才輕聲道:“阿鑫,路上記得按時吃飯,夜里找安穩的客棧歇腳,別往荒僻地方去。”她起身遞過一個沉甸甸的包裹,“傷藥和干糧都備足了,還有幾兩碎銀,省著點花。”
張父坐在一旁,指尖叩了叩桌面,沉聲道:“出去歷練也好,多見見世面。照顧好自己,實在不行就回來,張家還養得起你。”語氣平淡,卻藏著掩不住的關切。
張泰鑫接過包裹,指尖觸到母親繡的細密針腳,鼻尖微微發酸。他強壓下心頭的澀意,努力牽起嘴角,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微笑,躬身行了一禮:“爹,娘,我知道了。你們在家也保重身體,不用惦記我。”
他想說些壯志凌云的話,想再重申一次要洗刷“廢物”之名的決心,話到嘴邊卻只剩簡單的叮囑。初次離家的忐忑裹著不得不變強的執念,讓他喉嚨發緊,只能故作鎮定地別過臉:“我該走了,免得誤了路程。爹娘,一定保重”
張母還想再說些什么,被張父輕輕按住肩膀。兩人望著少年轉身的背影,沒有再多挽留。前日那般立威,早已讓他們看清,這孩子心里憋著一股勁,攔不住也舍不得攔。
張泰鑫腳步不快,穿過熟悉的庭院,路過演武場時,瞥了眼那片曾讓他受盡嘲諷的空地,眼神暗了暗。攥著包裹的手緊了緊,那份局促漸漸被堅定取代——這一去,無論多難,都不能再像從前那樣。
出了張家府邸,街道上已有早起的行人,見張泰鑫一身遠行裝束,不少人眼中閃過詫異。前日立威之事早已傳遍玄關城,如今這位“脫胎換骨”的張家少爺要離開,自然引人矚目。張泰鑫目不斜視,盡量讓腳步顯得沉穩,避開那些探究的目光,快步走出城門。身后的玄關城漸漸縮成遠方的一抹剪影,而他的前方,是未知的山河與尋道之路。
一路向西,曉行夜宿,張泰鑫不知疲倦地趕路。他沒有選擇安逸的官道,反倒偏愛偏僻小徑,只盼著能在歷練中有所感悟。少年人心氣正盛,縱然體內無法凝聚靈氣,每日仍堅持錘煉肉身,拳腳起落間,帶著少年人獨有的銳氣。
這日午后,日頭正烈,張泰鑫行至一片荒林邊緣,忽然聽到前方傳來女子的驚呼與粗鄙的呵斥聲。他眉頭一皺,腳下加快速度,循聲而去。
只見林中空地上,兩名身著短打、滿臉橫肉的漢子正圍著一名荊釵布裙的女子,其中一人手持鋼刀,刀尖指著女子懷中的小包裹,惡狠狠地說:“識相的把值錢東西交出來,不然別怪爺爺刀下無情!”
那女子身形單薄,面色蒼白,眼中滿是驚恐,卻緊緊護著包裹,顫聲道:“這是我全家的救命錢,我從平陽城逃難而來,求求你們放過我……”
“平陽城?”張泰鑫心中微動,腳步已然停下。他雖不知平陽城發生了何事,但見這女子孤苦無依,被山賊欺凌,少年人心中的俠義之氣瞬間被點燃。
“好不害羞,兩名強壯男子欺負一位良家婦女!”
清朗的喝聲響起,張泰鑫緩步走出樹林,擋在女子身前。他身形尚未完全長開,卻自有一股凜然正氣,眼神冷冷地掃過兩名山賊。
兩名山賊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左邊那名獨眼山賊上下打量著張泰鑫,嗤笑道:“哪里來的毛頭小子,也敢管爺爺的閑事?”
右邊的矮胖山賊摸了摸腰間的刀柄,語氣陰狠:“小子,勸你識相點滾開,不然連你一起收拾!”
張泰鑫面不改色,沉聲道:“把東西還她,速速離去,我便不與你們計較。”
“計較?”獨眼山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憑你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找死!”
話音未落,獨眼山賊身形猛地前沖,腳下踏起輕微的靈氣漣漪,拳頭裹著勁風直搗張泰鑫面門。張泰鑫早有防備,腰身一擰,如同貍貓般側身避開,同時右手握拳,借著轉身的力道狠狠砸向對方肋下。這一拳凝聚了他多年錘煉肉身的蠻力,帶著破空的銳響。
獨眼山賊沒想到這少年身法如此靈活,倉促間側身格擋,“嘭”的一聲悶響,拳掌相撞,他只覺一股蠻橫的力道順著手臂蔓延,竟讓他踉蹌后退兩步。“有點意思,竟是個煉體的硬茬!”獨眼山賊眼中閃過詫異,隨即變得更加兇狠,“不過在初我境面前,肉身再硬也是白搭!”
他雙手快速捏決,指尖泛起淡淡的土黃色靈氣,一掌拍向地面
地面驟然開裂,三根尖銳的土刺破土而出,直刺張泰鑫的下三路。張泰鑫腳步連點,身形如同驚鴻般躍至半空,避開土刺的同時,雙腿蜷縮后猛地蹬出,踹向獨眼山賊的肩頭。
就在此時,一道凌厲的刀風從側面襲來,正是那矮胖山賊!他不知何時已繞至側方,鋼刀裹挾著淡青色靈氣,如同毒蛇吐信般劈向張泰鑫的腰身,刀勢迅猛,封死了他閃避的路線。
“不好!”張泰鑫心中一凜,倉促間扭轉身體,用后背硬接了這一刀。“嗤啦”一聲,勁裝被劃破,后背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盡管他肉身強橫加上字裝上配置了防具,這一刀并未傷及筋骨,但也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借著這股沖擊力,張泰鑫順勢撲向矮胖山賊,左臂死死鎖住對方持刀的手腕,右手握拳如錘,朝著他的面門砸去。矮胖山賊被他突如其來的近身纏斗弄得措手不及,只能偏頭避開要害,拳頭擦著他的臉頰砸在肩頭,讓他悶哼一聲,手臂酸麻,鋼刀險些脫手。
“找死!”獨眼山賊見狀,立刻撲了上來,雙拳交替轟擊,土黃色靈氣不斷涌動,每一拳都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道。張泰鑫腹背受敵,只能松開矮胖山賊,連連后退,憑借靈活的身法在兩人的攻勢中周旋。
他深知自己沒有靈氣加持,久戰必敗,只能尋找破綻速戰速決。可兩名山賊配合默契,一人主攻一人牽制,土系與風系靈氣交織,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攻擊網。張泰鑫的肩頭、后背接連中了數拳,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但他眼神愈發銳利,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小子,撐不住了吧?”矮胖山賊獰笑著,鋼刀揮舞得愈發迅猛,“再不求饒,今日便讓你橫尸于此!”
張泰鑫咬緊牙關,抹去嘴角的血跡,突然猛地加速沖向獨眼山賊,在對方出拳的瞬間,他猛地矮身,如同獵豹般滑至對方腳下,右腿橫掃,同時雙手抓住對方的腳踝,奮力向上一掀。獨眼山賊重心不穩,狼狽倒地。
張泰鑫正要趁機反擊,身后刀風再起,矮胖山賊的鋼刀已劈至頭頂。生死一線間,他只覺體內氣血翻涌到了極致,丹田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徹底觸動,一股灼熱的氣流不受控制地蔓延開來,順著經脈瞬間涌向雙拳。這股氣流陌生而霸道,帶著焚毀一切的溫度,他下意識地揮拳迎向鋼刀。
“轟!”
一聲沉悶的爆響,淡紅色的火元素靈氣驟然從張泰鑫拳尖迸發,雖不算雄厚,卻帶著熾熱的高溫,竟直接震開了矮胖山賊的鋼刀。火焰靈氣余波四散,將周圍的雜草都烤得枯黃卷曲。
兩名山賊猝不及防,被這股突如其來的靈氣震得連連后退,臉上滿是驚愕。“火……火屬性靈氣?難道說這小子竟然隱藏了修為!”矮胖山賊驚聲道,握著鋼刀的手微微顫抖。
張泰鑫自己也愣住了,拳頭上殘留的灼熱感真實可觸,那股氣流稍縱即逝,卻讓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靈氣如同曇花一現,此刻丹田再次變得空空如也,渾身力氣也被抽空了大半,只是強撐著沒有倒下。
獨眼山賊從地上爬起來,驚疑不定地盯著他:“看來這小子是個硬茬”
張泰鑫強壓下心中的激動與虛弱,挺直脊背,臉上故作平靜,冷聲道:“多說無益,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氣。”他知道自己此刻已是強弩之末,只能虛張聲勢,賭對方不敢貿然出手。
兩名山賊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忌憚。屬性靈氣的掌控絕非尋常初我境術者能做到,能無形爆出靈氣至少要修煉至初我境術師,這少年看似只有十六七歲,卻能在激戰中爆出火屬性靈氣,莫非真是深藏不露。他們只是求財,沒必要冒險與一個未知深淺的人為敵。
“好小子,今日算你厲害!我們記住你了,他日再找你算賬!”獨眼山賊放下狠話,狠狠瞪了張泰鑫一眼,與矮胖山賊一同轉身,迅速消失在樹林深處。
直到山賊的身影徹底不見,張泰鑫緊繃的身體才一軟,扶著身旁的樹干緩緩坐下,胸口劇烈起伏,臉色也變得蒼白。剛才那一下爆發,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后背的傷口隱隱作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那名女子走上前來,深深行了一禮,語氣滿是感激,“小女子無以為報,這些許干糧,還請公子收下。”
張泰鑫擺了擺手,聲音有些沙啞:“舉手之勞,不必客氣。你一路逃難,干糧自己留著吧。”
女子見狀,也不再堅持,再次道謝后,便抱著包裹匆匆離去,顯然是急于趕路。
林間恢復了寂靜,只剩下張泰鑫粗重的喘息聲。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剛才那股灼熱的氣流仿佛還在指尖流轉。
“我并非天生沒有靈氣……”一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開,讓他渾身一顫。
十六年來,“廢物”的標簽如影隨形,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天生無法修煉的體質,可剛才那突如其來的火元素靈氣,卻打破了所有的認知。
“是了,剛才那股氣流,分明是靈氣,而且是火屬性靈氣……”張泰鑫眼神發亮,心中翻涌著狂喜與疑惑,“既然有靈氣,為何我一直無法凝聚?”
他嘗試著調動體內的靈氣,卻發現丹田空空如也,剛才那股氣流仿佛只是曇花一現,再也找不到絲毫蹤跡。但這已經足夠了,這短暫的爆發,就像一盞明燈,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原來他并非朽木,只是尚未找到解鎖靈氣的鑰匙。
休息了半個時辰,體內的力氣漸漸恢復,后背的傷口也不再那么刺痛。張泰鑫站起身,目光望向西方,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尋道之路雖險,但他已然看到了希望。
收拾好心情,他繼續趕路。又行了三日,前方終于出現了一座規模不小的城池,青灰色的城墻連綿起伏,城門上方懸掛著“青山城”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城門處人流往來不絕,大多是行商和歷練的術者,空氣中彌漫著熱鬧而鮮活的氣息。張泰鑫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蕩,邁步走進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