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姝沒拿文件袋,先將書架推回去。
周母得知她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卻是躲著她,正準備進門大發雷霆。
卻見周姝站在書架前,一動不動。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一張擺在書架最中間的合照。
只有周父周母和周熠。
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這一看就是特意請人來拍的全家福,連周熠養的狗都在周父腳邊坐著,卻沒人通知她回來合照。
周母訕訕一笑,“小姝,你怎么回來也不和媽說一聲?”
周姝沒轉身,她伸手拿起那張合照。
周母趕緊走過去解釋,“這是你在國外讀書那一年我們拍的,拍的時候你爸還念叨你呢。”
照片上周熠那只狗看著還只是條幼犬,周姝出國那一年,那條狗已經有一歲了。
周姝沒拆穿,而是轉過身面向她。
“我爸在城東的項目主要負責什么?”
周母還以為她這次來,又是要提和聞斯越分手的事情。
見她只是關心這個,立刻松了一口氣。
“拆遷啊,滬城看著是全國經濟最發達的,沒想到還有窮地方呢。”
周母嫌棄地歪了下嘴,“看著和鄉下沒什么區別,也就這幫窮人命好,竟然趕上了拆遷。”
“小姝我和你說,怪不得這些人窮,一群眼高手低的家伙,都貪心得很,巴不得再多要些錢呢。”
周姝眉頭一皺,“我爸是負責談拆遷款?”
周母重重點頭,看起來特別高興。
“這項目有官方扶持,你爸拆遷款的預算特別高呢。”
“也就斯越愿意把好差事給咱們家,能撈不少油水呢。”
周姝睜大眼睛,“你們瘋了?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既然知道是官方扶持的拆遷項目,還要去貪拆遷款,他們怎么敢的!
“大驚小怪些什么,人家斯越都沒說不能做。”
周母沒好氣瞥她一眼。
“你上大學的時候家里瀕臨破產,要不是斯越出手,你早喝西北風去了,真是沒良心。”
“聞斯越這些年到底在帶著周家做什么?”
周姝只覺得怒意沖到頭頂,她先前以為,周家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全靠聞家指縫里漏出來的項目。
現在看來,周家倒像是聞斯越養的一條狗。
一條無比忠誠的狗。
所有見不得光的事情,只要他一聲令下,周家人就會立刻執行。
“我一個女人家,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周母一臉怪異,“你之前不也從來不問這些嗎?”
“我告訴你周姝,人家斯越幫了我們這么多,你要是敢再和他翻臉,我和你爸都不會饒了你。”
周姝重重嘆了一口氣,“你真的覺得貪拆遷款是一件好事嗎?”
她現在愈發可以肯定,周熠去丹斯,就是為了那個銀行。
周家貪到了拆遷款,恐怕只是肉湯里叼根骨頭,真正可以吃肉的,另有其人。
這筆錢通過各種手段,存進丹斯銀行,最后合理地回到聞斯越手中。
而整個過程他完全沒有參與,做這些的,全都是周家人。
周姝閉上眼睛。
她那天晚上,竟然會在車里謝謝他,謝他這些年對周家的幫助。
周姝的態度讓周母嚇了一跳,她沒有真的工作過,里面的彎彎繞繞她根本不明白。
但看周姝的表情,她知道這絕不可能是一件小事。
“怎么了小姝?你別嚇媽。”
房間門還開著,女傭早在她們吵起來時就自覺離開。
周姝現在并不能肯定,那個文件袋里是不是她要找的東西。
但她知道現在必須去驗證。
“媽,你先去把門關上。”
周母不敢怠慢,立刻小跑著去關門。
周姝在她關門時,把書架推開。
這次她推得更遠了一些,方便拿到文件袋。
厚厚的灰塵落在文件袋上,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
從這積灰的程度來看,周熠恐怕很久之前,就在為聞斯越做這件事。
轉過身的周母,正好看到周姝從書架后面,拿出來一個文件袋。
她眼皮子一跳,“小姝,你做這些事不會影響小熠吧?”
“要不你還是把東西放回去,等著小熠和你爸回來。”
“咱們兩個女人怎么會懂生意場上那些事?你還是快點放回去吧。”
周姝嘲諷一笑,她轉頭看向周母。
“媽,如果這個文件袋打開,就是我要找的東西。”
“你也別想會不會影響周熠了,因為整個周家都會跟著完蛋。”
周母瞬間嚇得立在原地,“小姝,你把話說清楚。”
周姝沒理她,蹲在地上快速將纏繞的繩子解開,把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幾十張印刷著外語的紙撒了出來,她看不懂那些文字,卻能看懂存款標識。
而表頭的標識,與她昨天晚上搜索的丹斯銀行LOGO一致。
一陣涼意從腳底直沖上頭頂,周姝看著那些紙。
可她還是不死心,只拍了LOGO發給晏矜。
她也顧不上對方會不會在工作,直接打了過去。
“抱歉,我沒問你就打過來了,但我有點急事。”
“我給你發了張圖片,你幫我看一下,這是不是丹斯銀行的標志?
電話那頭傳來晏矜肯定的聲音。
“不會錯的,那些紙也是定制的。”
無論是厚度還是材質,和周姝見過的所有紙都不一樣。
周姝如墜冰窟。
“我知道了,謝謝你晏矜。”
晏矜應了一聲,電話掛得十分果斷。
周姝放下手機那一刻,周母立刻湊了過來。
“怎么樣小姝,到底發生了什么?”
周姝把那疊紙重新裝了回去,她冷眸看向周母。
“你剛剛不是問我會不會影響周熠嗎?我現在能回答你了。”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還跪坐在地上的周母。
“你的好女婿把他送去了國外,去處理一筆來路不正的錢。”
周母趕忙站起來,“你別騙我,小熠說他只是出國談生意。”
“要是真談生意那就好了,事到如今你還不懂嗎?”
周姝一把推在書架上。
“聞斯越不能做的臟活,就讓周家去做。你的兒子在他看來,不過是背鍋的后手。”
“所以,你還要繼續逼我。”
“和這種即將葬送周家的人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