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意桉面上笑意更深了兩分。
“莫說我與孟姑娘有過一面之緣,就是素不相識的人,遇到了定然也是救的。說來亦是緣分,我的馬車正巧在你們身后,冬青姑娘命大福大,注定有驚無險。”
他面上鎮定自若,心中卻也是驚出一身冷汗來。
今日他躲藏在馬廄,找到孟菱歌的馬車,在那兩匹馬的馬背墊上藏了銀針,位置放得很巧妙,需要行駛一段路,經過摩擦才會扎入馬兒的身體。
關意桉此舉便是想損毀孟菱歌的馬車,讓孟菱歌只能接受他的幫助,坐上他的馬車,與他同行。
他當然知道馬兒被針刺后的反應會有多激烈,其他人的生死他并不在意,但他不能讓孟菱歌有生命危險。
所以他一直駕駛馬車遠遠跟在后面,發現不對后便馬上驅車上前,見到一姑娘跌落下來,他以為是孟菱歌,情急之下將人一把抱住,就地一滾,兩人堪堪躲過車輪。
若早知只是個丫頭,他根本不會犯險去救。
幸而孟菱歌并未出什么事,否則他救錯人險些釀成大禍。
只是現在人已經救了出來,危機也已解除,他當然知道怎么說才能讓孟菱歌對他感激,才能徹底獲得這幾人的信任。
冬青滿面羞紅,緊張的握緊衣袖。
“鄭大哥,幸虧遇到了你。”
陳陵提了兩大袋東西從后面追了上來,面色焦急。
“小姐,我們的東西掉了一路,這馬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發了瘋,怎么都停不下來。”
秋藍也沿路撿回了幾樣,“小姐,后面還掉了很多,需要去找回來嗎?”
陳洛道:“現在那兩匹馬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紅櫻背不了這么多,就是全撿回來也不能都帶走。”
“我的馬車就停在后面。”關意桉適時開口,“我一個人出門,并沒有帶多少東西。你們的東西應該都放得下,若是孟姑娘不嫌棄,三位姑娘就坐我的馬車趕路吧,我可以為你們趕車,若是孟姑娘不放心,我也可以騎你們的馬,讓這兩位兄弟坐前面趕車。”
陳洛與冬青都很高興,以期待的眼神看向孟菱歌,希望她同意。
孟菱歌有些猶豫,這里離最近的街道大約還有一二十里路,他們就只剩下一匹馬,若是不接受此人的幫助,莫說帶東西離開,光是他們五個人都得走上小半日。
且前面的街道也不一定買得到馬車。
可若是答應……
雖然這個鄭公子救了冬青,但自此人邀請坐他的馬車后,孟菱歌對他的感激稍縱即逝,反而更覺得此人可疑。
而且這次馬兒受驚,本身就很蹊蹺。
蕭松巖掉入崖底,縱使撿回性命,肯定也會負傷,不可能這么快就有功夫出來害人。
除了蕭松巖,便是眼前這個鄭公子的嫌疑最大。
畢竟他早上說過,想與她們同行,此番只要自己點頭,他就算達到目的了。
關意桉見孟菱歌遲遲不回應,轉身欲走,“既然孟姑娘對我如此忌憚,我也不好強求,各位珍重,我先行一步。”
冬青著急道:“小姐,我們的換洗衣物可以再買,但大人與夫人特意挑選的禮品遺失了,別的地方買都買不到了。而且,奴婢剛才扭傷了腿……”
她說罷用手揉了揉右腿腳踝,那地方一片臟污,顯然是摔下馬車時傷到此處。
陳洛附和道:“小姐,鄭公子一片好心,您就答應了吧。這一路離集市還遠,日頭又烈,您何苦受累?”
關意桉轉過身時嘴角上揚。
他瞇了瞇眸子,并不回頭,甚至在心中倒數:“十,九,八,七,六……”
數到三時,果然聽到了他意料之中的天籟之聲。
“鄭公子留步。”孟菱歌聲音和緩平靜,“適才總覺得太過麻煩鄭公子,所以不好貿然同意。但眼下我確實沒有別的辦法離開此處,只好厚著臉皮,用一用您的馬車了。等到了下個集市,我買到新馬車后,馬上歸還。”
“能為孟姑娘幫忙,用鄭某的榮幸。”關意桉嘴角上揚,非常有風度的道:“請三位姑娘上馬車,我與這兩位兄弟把掉落的東西都撿回來,再行出發。”
冬青腳扭傷了一點,行動稍有不便。
孟菱歌與秋藍未再推辭,扶著冬青上了馬車,由著三個男人將掉落的東西一一撿到關意桉的馬車上。
馬車干凈明亮,比孟菱歌一行的馬車還要略大上一點。只有車廂角落處放著一個小麻袋,袋口敞開,裝著幾件衣裳與樂器。
三個男人行動迅速,很快便把掉落的東西都撿了回來。孟菱歌與秋藍快速把東西整理好。
“兩位兄弟剛才受驚,就坐在馬車前面吧,我來騎馬。”
關意桉說罷便主動向紅櫻走去,可紅櫻見到他便往后退,甚至還嘶鳴了幾聲,以示不滿。
陳洛歉意的笑了笑,“還是我騎馬吧,這馬兒認生,它與你不熟,不會同意你騎它的。”
關意桉只得同意,坐回到馬車外面,與陳陵一道驅趕馬車。
他的眼神不時瞄向前方的陳洛,確切的說,是瞄向陳洛身下的馬兒紅櫻。
桃花眼里暗藏殺機。
馬車里,孟菱歌與兩個丫頭相對而坐,冬青臉色依舊一片緋紅,秋藍心有余悸。而孟菱歌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紅櫻確實認生,但它性子溫順,拒絕的唯一手段便是不斷轉圈,讓來人無法騎上馬背,像今日這般對著人嘶鳴,后退,還是頭一回。
馬車行駛了一段后,秋藍的情緒安穩了一些,轉頭問冬青。
“冬青,你的腿現在好些了嗎?冬青,冬青……”
秋藍連喊了好幾聲,冬青才回過神來,“就是扭了一下,不要緊的,休息會兒就好了。倒是鄭大哥,不知有沒有受傷?”
冬青神色緊張,最后一句話聲音低若蚊蠅。
“呦,什么時候開始叫鄭大哥了?我說冬青你個小妮子,不會是動春心了吧?”秋藍輕輕掐了冬青一下,故意打趣她。
“我沒有,真的沒有……”冬青急了,用手去捂秋藍的嘴,看向孟菱歌,“小姐,你快管管秋藍,人家鄭大哥就在馬車外,要是聽到了,我可就丟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