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山穿著不俗,氣質矜貴,但一點都不盛氣凌人,對他們這些下人也非常隨和友善,體貼入微。
雖然自家大小姐也沒有什么架子,對他們出手大方。但這種人還是極少的,一般主子都看不起他們下人,所以陳洛對每一個將他平等對待的富家子弟都高看一眼。
鄭青山不僅看得起他,還將他當兄弟看待。就更值得他誠心相待。
他私心里依舊認為鄭公子是個好人,但他作為侍衛,擅離職守,未經主子同意便將工作交給別人代勞,確實不妥。
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卻并不認為自己錯了。
“此地并不安全,早點收拾動身吧。”孟菱歌不欲多說。
陳洛話語中對那鄭青山還有袒護,她現在說得再多也是無用,反正今日離開后應該就不會再見到這個鄭公子了,沒必要因為他讓大家心里頭都不痛快。
“是。”陳洛應聲。
一行人吃罷早飯,孟菱歌等人在客棧門口等候,陳洛去后院驅趕馬車。
他們此行騎了一匹棗紅色駿馬,還有一輛雙馬并驅的簡易馬車。入住時額外給了銀兩,客棧伙計已經早早給馬兒喂足了草料。
那匹棗紅色駿馬名喚紅櫻,頗通人性,往日陳洛解開它的韁繩,握在手中,驅趕馬車時紅櫻都會安靜的跟在馬車后面。他一人便能輕易將馬車與這匹駿馬帶出去。
但今日紅櫻卻有些反常,松開韁繩后它徑直走到馬廄一旁的陰暗處,對著角落嘶鳴。
陳洛心下詫異,還未等他上前查看,角落處一個人影便先走了出來,對陳洛笑道:“陳洛兄弟,我剛退房準備離開,到了馬廄正巧看到兄弟進來。本是想與兄弟打聲招呼的,又怕你家小姐誤會,便躲在這里準備等你離開了再出來,沒想到被這馬兒發現了。”
關意桉笑容尷尬,非常難為情。
陳洛聽完卻比他更不好意思。
因為小姐對鄭公子的不信任,他離開都未與其說一聲,現在還連累鄭公子這么溫潤如玉的人為了避嫌,躲在這陰暗角落。
陳洛紅著臉解釋:“鄭公子,實在抱歉。我家小姐并不是不信任您,只是她向來謹慎慣了。”
“出門在外,謹慎是好事。”關意桉贊同的點點頭,笑道:“你們先走一步吧,我晚點再出發,以免你家小姐誤會你。”
“好,鄭公子,有緣再見。”陳洛拉過紅櫻的韁繩,跳上馬車,與關意桉揮手告別。
他驅車離開,心中還在暗贊鄭公子真是一位會為別人考慮的好心人。
而他身后,他認可的好心人眸光已冷了下去,那雙迷人的桃花眼滿是戾氣。
陳洛驅趕馬車到了客棧門口,秋藍一邊攙扶孟菱歌上馬車,一邊疑惑問道:“今日怎么這么久?日頭都出來了,讓小姐好等。”
陳洛想著孟菱歌不信任鄭公子,還是不要將剛才遇到鄭公子的事說出來了,便隨口解釋道:“今兒紅櫻淘氣,耽誤了一會兒。”
孟菱歌聽到這里,本來已經上了馬車,還是不放心的下車看了看。
她仔細檢查了紅櫻身上,確定沒有異常,又摸了摸馬兒肚子,確定紅櫻吃足了草料,這才重新上了馬車。
“走吧。”
馬車晃悠向前,離開了客棧,離開了美如仙境的荷溪圩。
約莫行出十里路,走到一空曠無人的道路。風兒涼爽,吹得人悠悠欲睡之時,馬車忽然劇烈晃動起來,且越走越快。
“陳陵怎么回事,快停下!”
“馬兒失控了,停不下來,吁……”
外面傳來陳洛與陳陵激動的叫喊聲,車廂內后排的禮品全部翻落在地,滾的到處都是。
孟菱歌與秋藍冬青互相摟抱,緊緊扶著車廂,可馬車速度絲毫未減,反而更加快速,隨著一批禮品滾落出車廂,冬青也抵不過這強大的碰撞力,從馬車上滾了出去。
從這么快速的馬車上墜落,危險不言而喻。
孟菱歌心下一驚,眼疾手快將險些跟著掉下去的秋藍扶住,趴在車窗處朝外面騎馬的陳洛大喊道:“斬斷套馬的韁繩,快,斬繩!”
陳洛眼見坐在車廂外的陳陵最先摔出去,緊接著是禮品,然后是冬青姑娘,正急得魂飛魄散之時,聽到孟菱歌的喊聲如夢初醒,催促紅櫻快行幾步,手起刀落,將套著兩匹馬的韁繩迅速斬斷。
馬車猛然剎住,孟菱歌與秋藍雙雙跌倒在車廂,幸好車廂內鋪著地毯,兩人并無大礙。
來不及多想,孟菱歌與秋藍互相攙扶起身后,便馬上揭開車廂簾子,跳下馬車。
當然,幾人乘坐的這輛馬車如今已經算不得馬車了,陳洛斬斷韁繩后,兩匹拉車的馬兒依舊不受控制,沒了車廂的束縛,奔跑的更快。
孟菱歌與秋藍下車的這一瞬間,它們已經竄出很遠,只能看到兩個模糊的背影。
曾經的馬車只剩下了后面的一節車廂。
孟菱歌連忙往車廂后面尋找冬青,冬青墜落后她隱約聽到一聲驚叫,那聲驚叫令她心生擔憂,生怕冬青有個好歹。
好在,她很快便看到冬青好生生地站在馬車車廂后面不遠處,看樣子應該傷得并不重。
冬青快走兩步,一頭扎進孟菱歌懷里:“小姐,嚇死我了。我差點見不到你了,是鄭大哥救了我,不然我就要被馬車壓過去了。”
孟菱歌這才發現冬青身后,頗顯狼狽的關意桉。
他發髻微亂,衣衫上沾了不少泥土,聞言解釋道:“我正巧在你們身后,看到冬青姑娘墜落馬車,便及時出手拉了她一把。”
他說得簡單,但當時的驚險,誰都猜得到。
孟菱歌雖然對他突然出現在此有些疑心,但他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冬青確實是事實,想到今天早上才給此人冷臉,他卻不計前嫌,救了自己的丫頭,孟菱歌心下略有些過意不去。
“多謝鄭公子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