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菱歌見她臉上血色盡失,失魂落魄,不忍心繼續(xù)責(zé)備,朝老大夫道:“麻煩大夫先為我這丫頭,處理下傷口。”
關(guān)意桉心里剛剛升起來的興奮與得意,一下子消失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難言的醋意。
他身上的傷勢可比冬青重多了,卻不見孟菱歌有這么關(guān)心。
關(guān)意桉正暗自悵然,孟菱歌卻突然轉(zhuǎn)頭看向他,問道:“既然蕭松巖是想輕薄冬青,怎么會用刀扎她?這傷口又深又寬,下手極重。鄭公子可知是怎么回事?”
關(guān)意桉壓下心頭的慌張,低頭垂眸道:“是我沒用。我去救冬青姑娘時,與蕭松巖打斗起來,慌亂中,讓蕭松巖扎中了冬青姑娘。我并不知她傷的這么重。”
怎么會不知呢,畢竟這一刀是他扎的,為的便是讓冬青馬上蘇醒,所以他用勁極大,下刀的速度快,拔刀的速度更快,幾乎是在瞬息間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且在冬青睜眼之前成功將刀放到蕭松巖手中。
這些可能出現(xiàn)的狀況和問題,他早已在腦海中過了多遍,所以回復(fù)的極為自然。
聽了他的解釋,孟菱歌果然沒有多問。
“你能掙脫束縛再救人,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不必再愧疚。”
愧疚?
關(guān)意桉心中暗笑,在孟菱歌心中,他已經(jīng)是會為救人不夠完美而愧疚的人了嗎?
有趣。
官差姍姍來遲。
整個客棧排查走訪,看到杜家大公子杜遠華在場,馬上嚴肅規(guī)矩了一些。
杜家雖沒官職,可在江南是有名的富庶人家,與當(dāng)?shù)氐墓賳T私交甚好。
況且杜家還有一位出嫁的姑娘,夫家在京城任職,杜家從無在外宣揚這門關(guān)系,但據(jù)坊間傳聞,這位姑娘的夫家官職最少三品以上。
有了杜公子的證言及眾多人證,又無人知曉死者身份,官差很快將這個案件定性為意外墜亡。
蕭松巖的尸身被官差抬走,京城闊少就這么喪命于一堆亂石之上,死后被白布一蓋,破席一卷,連副棺木都沒有。
而他遠在京城的家人,對此毫不知情。
大夫為冬青及關(guān)意桉包扎診治過后,背著藥箱離去。
杜遠華與孟菱歌帶著眾人浩浩蕩蕩返回杜府。
冬青被送回聚云軒休息,關(guān)意桉被送至客房,安排了專人侍候。
杜府的壽辰依舊辦得熱鬧喜慶,只是杜老夫人面色擔(dān)憂,不時望向門口,直到杜遠華與孟菱歌出現(xiàn)時,才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招手喚他們過去。
孟菱歌坐到杜老夫人身邊,端莊嫻靜,既不爭搶風(fēng)頭,也不膽小怯場,席間不時有穿著貴氣的婦人向前,打聽孟菱歌的底細。
杜老夫人一律回道:“這是我幺女的孩子,她爹娘最是疼愛,偏巧我也喜歡的很。要不是我過生日,他們才不舍得讓這孩子離開京城呢。”
話語中的自豪與寵愛不加掩飾。
這些婦人聽到卻只能尷尬的笑笑,轉(zhuǎn)身離開。她們難得見到這么漂亮端莊的姑娘,想上前打聽打聽身份,為府中后輩說上一門親事。
但杜老夫人這話明顯是不愿意。
她們都知道杜老夫人有個女兒嫁到京城,做了大官夫人,她們心下一喜,暗道這姑娘身份果然貴重時,又聽杜老夫人談及姑娘父母過分疼愛,不舍孩子離開身邊,這便是說這姑娘父母不會同意孩子遠嫁江南,讓她們歇了這門心思。
孟菱歌不用開口,便有外祖母幫她把這些桃花都推拒了。
孟菱歌心下感動,外祖母真是最疼愛也最懂她的親人,比之娘親更令她覺得親近。
陪了外祖母大半日,一直到晚宴結(jié)束,孟菱歌才回到聚蕓軒。
她與秋藍先去了冬青的房間,想看看冬青的傷勢恢復(fù)的如何,卻看到房間內(nèi)空無一人。
聚蕓軒伺候的丫頭道:“冬青姑娘下午說去客房一趟,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去客房,那肯定是去看鄭青山了。
孟菱歌微微皺眉,鄭青山是個男子,如今都天黑了,冬青還在他那里沒有回來,委實是不太像話。
這里是杜府,讓兩個舅母知道就算不說出來,心里肯定也是不喜的。下面的那些人,更不知會編排出什么閑話。
況且冬青自己的腿也受了傷,今天都是被攙扶回來的,都這樣了還跑那么遠去客房,這丫頭當(dāng)真是戀愛腦上頭,智商退化了。
“秋藍,將冬青帶回來。”
“是。”
秋藍也頗為氣憤,聞言跑著小步領(lǐng)命離開。
孟菱歌走回自己房間,一眼便看到梳妝臺上放著一張字條,她快步向前,拿到手上。
字條上只有幾個笨拙生硬的大字:鄭青山不可信。
看到這幾個字,孟菱歌馬上猜測出了寫這張字條的人。
江林。
溫止陌派過來暗中保護她安危的暗衛(wèi)。
原因有二,首先應(yīng)該只有他才會用這種方式給孟菱歌通風(fēng)報信,其次她記得溫止陌的暗衛(wèi)都是從小習(xí)武,少有讀書習(xí)字的,所以他的字才會這么難看,估計就這幾個字,江林都寫得非常不易。
江林不會騙她。
但鄭青山不可信這幾個字,究竟是說今日鄭青山救人不可信還是說鄭青山的人品不可信。
還是兩者皆是。
孟菱歌之前是不信鄭青山的人品,但經(jīng)過今日的事,她對鄭青山已有了幾分改觀。
今日鄭青山救人之事是冬青親眼所見,且鄭青山受了重傷,還險些有牢獄之災(zāi),這些要都是假的,鄭青山是因為什么原因,甘愿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來設(shè)這個局?
今日之事表面看來鄭青山的舉動合乎情理,細思之下,卻還有很多可疑之處。
紅櫻的死因暫未查明,冬青無故跑出去的原因暫不可知。
目前不僅冬青對鄭青山深信不疑,連大表哥都認為鄭青山是個重情重義的君子。
萬一鄭青山今日的舉動都是偽裝的,那這個人絕對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讓他繼續(xù)留在杜家,只怕于杜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