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曾與她說過,誰得利誰就最有可能是幕后真兇。
現(xiàn)在看來,鄭青山今日所得到唯一的好處便是得到了杜遠華與冬青的信任,住進了杜府。
當然,沒收到江林的提醒前,她對鄭青山的信任也遠高于之前。
這確實是之前鄭青山便想達到的目的。
鄭青山一路追蹤她而來,上次還大言不慚表示要娶她為妻,會不會是猜測到了她的身份,所以貪圖她富貴家世,才這么不擇手段的靠近她,討她歡心?
孟菱歌坐在梳妝臺前,想得出神。秋藍已經(jīng)扶著冬青慢慢走進院子。
兩個丫頭的?叨聲由遠而近。
“這里不比孟府,我們走出去代表的是小姐的身份,你再擔心那鄭大哥,也得為小姐想想。人家說的好聽點,只會說小姐馭下不嚴,要說的難聽,得說丫頭如此不知規(guī)矩,小姐能好到哪里去?”
“鄭大哥傷的太重了,隔一小時又要換一次藥,那些人笨手笨腳我不放心,一下子沒注意時辰,下次不會了?!?/p>
“還有下次?你自己就腿腳不便,還這么來回折磨,不想早點恢復(fù)了?早知道你如此糊涂,春紅與夏紫就不會同意你陪小姐來江南?!?/p>
“秋藍,你不懂。鄭大哥救了我兩次,我就為他換換藥,去看看他,有何不可?若是怕我影響小姐清譽,大不了我不做小姐的貼身丫頭了,就說我是外院打雜的,這樣總行了吧。”
“你……簡直不可理喻!”
兩人的聲音越壓越低,氣氛卻越來越緊張。
孟菱歌聽到兩人爭吵,走出門外,見兩個丫頭都是一臉怒容,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她的四個丫頭一向相處的很和諧,從未有過這么針鋒相對的時候。
孟菱歌再次感嘆,女人遇到感情的事情,還真就容易失去理智。
冬青見自己剛才說的氣話都被小姐聽到,一時有些心慌,低下頭不敢吭聲,但秋藍伸手來拉她,還是被她負氣甩開了。
孟菱歌看了看兩人,輕聲道。
“先進來說話吧?!?/p>
這回秋藍不再伸手去扶冬青,冬青那只受傷的腿彎起,一跳一跳得蹦到了房間,秋藍等她進了屋,才將門掩上。
冬青扶著墻站著,看著孟菱歌可憐巴巴。
“小姐,你現(xiàn)在有空嗎?有空就去看看鄭大哥吧,他雖然沒說,但我能感覺到,他真的好想見你一面。那個蕭松巖綁了我和鄭大哥,就是想得到小姐。鄭大哥也是為了救小姐你才受的傷,于情于理小姐也該去看他一面的。”
孟菱歌坐在桌前,本想喚冬青過來,查看一下她的傷勢,聽到此話卻一下子動了怒。
“跪下!”
這兩字的聲音比較大,秋藍都嚇了一跳。
她嘴唇動了動,想說冬青腿傷未好,但思及冬青剛才那番言論,還是沒有多話。
冬青扁了扁嘴,十分委屈的扶著墻壁屈膝跪下。
孟菱歌正色道:“莫說今日之事還未查明,就算鄭青山所言都是真的,我對他也已仁至義盡?!?/p>
“蕭松巖本來不至于死,我們可以把他抓住,交給官府處置??舌嵡嗌秸急M上風的情況下還是將人推下了樓,他涉及過失殺人,我與表哥為了讓他免除牢獄之災(zāi),對官差說了謊,還將他接到杜府安置。也就是說,此事本來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但因為鄭青山的一時激動,或者故意使壞,導致我與表哥不得已做下包庇罪犯之事。”
“我對他,根本就無需愧疚,你也是一樣。”
“可是,可是……”冬青焦急道:“鄭大哥確實救了我,上次他不救我,我就被馬車壓過去了,這次不是他救我的話,我可能已經(jīng)被人糟蹋。小姐一直和我們說,人要知恩圖報,我沒什么報答他的,難道照顧他也錯了嗎?”
孟菱歌聲音放緩,語重心長道:“我還與你說過男女有別,在杜府要守規(guī)矩,這些你都忘了?鄭青山住在客房,表哥已經(jīng)安排了人照顧,你又不是大夫,為什么非要拖著受傷的身體去照顧他?你自己去還不夠,竟然還要求我去。你自己想想,你這樣對嗎?”
冬青咬著唇,不再吭聲,眼淚卻落了下來。
孟菱歌看了看她的腿,將她扶了起來:“今日在客棧,我說了會處理,可你還嚷嚷著要為他頂罪,你可知真去了監(jiān)獄會如何?像你這樣的小丫頭,真進去了想死都死不了。還有剛才,秋藍好心勸你,你卻說要做個粗使丫頭,粗使丫頭一天都有干不完的差事,哪有空讓你胡思亂想,到處溜達。你若真的還想去,我成全你。你多累上幾日,或許便想通了?!?/p>
冬青抽噎著:“小姐,我錯了。我明日再也不去了?!?/p>
孟菱歌給她擦了擦眼淚,“你先告訴我,你今日怎么不與我說一聲,便偷偷跑出去了。是不是鄭青山約的你嗎?”
冬青點了點頭,又馬上搖頭:“不是,是蕭松巖冒充鄭大哥約我,我問過鄭大哥了,那信不是他寫的?!?/p>
孟菱歌點頭道:“可是鄭青山不說,蕭松巖怎么知道你信任鄭青山,怎么會冒充他給你寫信?鄭青山并非表面這么簡單,我知道現(xiàn)在我無論怎么說,你也不會相信。那你就找個機會問問鄭青山,會不會娶你?”
“要是那鄭青山心里也有你,愿意娶你,我就將你風風光光嫁過去。但他要是不愿意,或者模棱兩可,不給你準確答復(fù),你就別再與他接觸。”
此人城府極深,冬青壓根就不會是他的對手。
孟菱歌心中斷定,鄭青山肯定不會娶冬青,早點讓冬青面對現(xiàn)實,還可以少受點傷害。
冬青搖了搖頭,“但是鄭大哥心里只有小姐,根本沒有我的位置。可小姐與他也不可能,所以,所以……”
她就是知道小姐心里只有溫世子,與鄭青山?jīng)]有可能。所以她才會有一點奢望。
“所以你并非沒有希望?!泵狭飧枰娝掏掏峦拢舆^話頭道:“你可以直接告訴他,我與他絕無可能,看他能不能考慮你。成與不成,你努力過了,就算失敗,也沒有遺憾?!?/p>
“不過,他要是不愿意,你就沒有必要再與他聯(lián)絡(luò)。你已經(jīng)盡你最大的能力報過恩,是他不需要。既是他不需要的,你再去就是他的麻煩了。”
冬青情竇初開,難以自持。越是對她管控過嚴,反而適得其反。
既管不了,那便再推她一把,是苦是甜,總得她自己嘗過才知曉個中滋味。
冬青原本失落的眸子又恢復(fù)了一些神采。
“小姐,我懂了。我知道怎么做了?!?/p>
這時,院子里傳來杜府婢女的聲音,“孟姑娘,請問孟姑娘可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