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鴻這句話氣得皇上好幾日都睡不著。
可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抓也抓不著,實在讓人無可奈何。
沒想到這廝竟然還會是溫止陌的師父。
溫止陌今日給他的震驚實在是太多了。
他氣得冷笑道:“他既然這么厲害,為何會對你沒有殺意,他是留著你回來給我通風報信,故意氣我的吧。”
確實如此。
但夜簡不敢直接這么回答。他的頭更低了兩分。
“溫世子讓屬下給皇上帶一句話,屬下不敢說。”
“不敢說?”皇上冷聲道:“有何不敢的?朕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還能被小小逆賊嚇唬到?說!”
夜簡沒法,只得小聲開口道:“溫世子說,您的皇位坐到頭了。讓您把脖子擦干凈點,這樣他盡量給您一個痛快。”
“猖狂逆賊!太猖狂了!逆賊比他爹還要可惡百倍!”皇上氣得在地上來回踱步:“如此狗膽包天,傳朕旨意,剝奪安順王與溫世子的爵位,即刻起全力捉拿這兩個逆賊,生死不論!”
皇上勃然大怒,說完這句話后,他捂著胸口感覺喘不過氣來,連再開口都費勁,只得招手示意夜簡上前。
可還不等夜簡走到面前,他便呼吸急促,生生氣暈了過去。
夜簡急聲道:“快來人啊,喚太醫(yī),皇上暈過去了!”
皇上這一暈便暈了一夜,一整夜都是噩夢連連。
夢到之前被他害死的人,成群結(jié)隊,拿著大刀追殺他。
他向來敏感多疑,被溫止陌這一番恐嚇后,這個毛病更嚴重了許多。
他開始感覺身邊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叛徒,隨時有可能拎著一把刀,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給他的脖子來上一刀。
只有服下太醫(yī)開的鎮(zhèn)定藥才能好上些許。
禁軍搜尋了一夜,找遍皇宮內(nèi)外,還是沒有安順王等五人的蹤跡。
皇上心中很清楚,安順王等人肯定是被曹然帶走,已出了京城。
連安順王都抓不到,更別提已是武林高手的溫止陌。
可最令他意外的是,連任煬,曹然,劉副統(tǒng)領這三人的親眷都沒有抓到,三個大臣家中大大小小一百來號人就只剩下了三個空宅子,連任煬府上養(yǎng)的兩條狗,三只貍貓都無故消失。
毫無疑問,溫止陌猜到他會找這三個叛徒的麻煩,所以提前將他們的家人全部轉(zhuǎn)移了。
若是平時,京城出現(xiàn)這種大事,肯定會引起京城守衛(wèi)的注意。可昨日,宮中在辦喜宴,京城的守衛(wèi)防范也不如往常,就讓他們?nèi)绱溯p松的得手。
他用一場喜宴想讓眾人都看安順王府的笑話,讓安順王與溫止陌再無出頭之日。
結(jié)果溫止陌借這場喜宴不僅救走了安順王府的人,還拐跑了他的大臣與軍隊。
想到安順王都落魄到這個地步,還有這么多人愿意為他效命,皇上就羞憤交加。
想到他之前一直將溫止陌當傻子,最后卻被溫止陌將他當傻子一樣耍弄,他就義憤填膺。
他恨不得馬上派出重兵追殺安順王父子,可京城中雖然還剩下二十萬左右的兵力駐守,但要想完全對付曹然帶走的六萬精銳,最少需要派出**萬兵馬,剩下的兵力獨守京城,又要提防其他四國趁火打劫,風險同樣太大。
別的邊境之地,值守的兵力也不能隨意調(diào)動。
一時間皇上陷入兩難之地,只得召集百官商討解決之法。
……
溫止陌見過夜簡后,很快便趕上了曹然的隊伍。
眾人連夜趕路,出了京城約六十里處,才找到一個地方暫時休整。
安順王等人已經(jīng)蘇醒,發(fā)現(xiàn)逃出生天,都很緊張興奮。
溫止陌與安順王妃以及兩個側(cè)妃簡單說了幾句話,便讓人安排他們先去休息,他與安順王有要事相商。
安順王妃怎么看兒子怎么不夠,有心還想多聊幾句,但想到往后多的是機會,不能打擾兒子的大事,便點頭應了。
陸側(cè)妃知曉溫可昊還活著,也是欣慰至極。
溫唯珠還想提點要求,發(fā)表點意見,被蔣側(cè)妃連哄帶拉的帶走。
女眷退下,便只剩下安順王,溫止陌以及任煬,曹然,劉副統(tǒng)領五人。
曹然最先開口:“王爺,世子,如今我等算是暫時安全了,當務之急,應當先自立為王,方可師出有名。否則,等到皇上剝奪爵位的圣旨一出,難免被人喚做逆賊一黨。”
劉副統(tǒng)領接話道:“皇上暴虐無道,金月國百姓苦他久矣,王爺戎馬一生,戰(zhàn)功無數(shù),只要您振臂一呼,多的是正義之士前來支援,如今我等準備先行北疆,不如王爺正式改名號為北疆王。”
安順王面色沉重,嘆息道:“本王曾在先皇跟前發(fā)過誓,絕不手足相殘,若有背誓,天打雷劈!本王立誓在先,不可失信于先皇。”
這話一出,曹然等人的面色都變了。
他們下定決心與安順王謀反,冒著掉腦袋,誅九族的風險將人救出來了,結(jié)果安順王竟然沒有反心。
那讓他們怎么辦?
任煬先前一直未開口,此時也忍不住了。
“此一時彼一時。是當今皇上背信在先,便是來日到了地底下,您見了先皇,亦是無愧于心。現(xiàn)在曹將軍帶著虎翔軍與你同時離開京城,縱是你沒有反心,這個反賊的名聲您也已經(jīng)擔了,倘若我等師出無名,遲早會被京城的軍隊給剿滅。”
到時,不只他們?nèi)思坝H眷,連六萬虎翔軍的性命全都要葬送。
安順王很是無奈,撫額道:“無論如何,本王不能背棄自己的誓言。何況,我這幾月在東嶺閣,日夜酗酒,身子早就不如之前,太醫(yī)說我最多還有兩年可活。本王不能再到戰(zhàn)場殺敵,更做不了一方之主。”
他的精神樣貌確實遠不如幾個月前,但也還沒到完全不能自主的地步。
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他不想與皇兄為敵。
更不想去爭那個至尊無上的位置。
被關的這幾個月,他雖然確實痛恨皇兄絕情冷漠,可他也確實不曾動過反心。
他不想稱皇,從不是托詞。
他厭倦朝堂上的爾虞我詐,厭倦后宮的明爭暗斗,更討厭天天要處理一堆政務。
所以多年前,他便明確告訴過先皇,永遠不會覬覦皇位,無奈皇兄還是疑他,將一個最不可能謀反的人以謀反之罪關押,惹來現(xiàn)在這數(shù)不清的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