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的身體方面確實也占一小部分原因。
他前半生都在戰場廝殺,如今只剩下幾年活頭了,既然已經逃出生天,他便想為自己活一次,不再理會世間俗事,帶著妻妾,找一安靜之地,過過清閑舒坦的日子。
這想法,雖然有些自私,但問題不大。
他已經后繼有人,他相信溫止陌會比他做的更好。
曹然等人本還想勸安順王,可他把身體情況搬出來,倒是不好再勸了,畢竟自立為王后,要處理的事情繁多,要擔的責任過大,沒有一個好的身體,確實很難扛得住。
但他們現在也是騎虎難下。
任煬將眸光看向溫止陌:“世子,您的意思呢?”
另外兩位官員也向溫止陌投去期待的眼神。
他們與溫止陌打交道并不多,這些年溫止陌癡傻的形象深入人心,如今雖然恢復正常,但他們并不太了解此人的性情,更不知他的心思。
若是他也與安順王一般百般推脫,執意不愿接這重任,那么三人的這次棄暗投明,便成了師出無名的自尋死路。
溫止陌看向安順王,正色道:“父王,你當真不愿?”
安順王點頭慚愧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他這話只有一半是真的,他是不愿,也是不能。
他素來很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從小習武,向來不懂為君之道,那些皇上的權謀之術他沒學,也學不會。
他就算真坐到那個位置,定然也是如履薄冰。
年輕時有機會稱帝他都不愿,如今就剩下幾年活頭了,他哪里還愿意將自己僅剩下的生命,浪費在這等令他招架不來的事情上?
溫止陌見他面色疲憊,身形消瘦,知他在東嶺閣受了不少苦,酗酒損傷的身體也確實很難再恢復,便收回視線,無意再勸。
他之前確實是想借父王的威望,前往邊境,搶回兵權,再殺回京城的。可如今父王不愿接這燙手山芋,他卻不能丟下攤子不管。
“曹將軍,任統領,劉副統領,當時父王被囚宮中,我無法與他商議,此次計劃是我全權做主,父王如今辭而不受,無可厚非。但我溫止陌,絕不推脫。”
他正色道:“當今皇上,表面仁義道德,實則多疑兇殘。他寵信奸佞,茍政猛于虎,無數百姓苦不堪言。這樣的皇上,不配主宰金月國。各位此次冒險助我救出父皇,是對我的信任,我絕對不會令信任我的人寒心。”
“為公為私,我當仁不讓,所以這反賊首領我來做,北疆王我來當,我與各位眾志一心,來日殺入皇城,若是成功,便破除暴政,若是敗了,亦無愧于天地。”
“好!”曹然第一個拍掌大聲道:“本將沒有跟錯人,我愿跟隨北疆王共進退,還金月國一個朗朗乾坤!”
任煬與劉副統領聽到這里,也是放下心來,唇邊有了笑意,先后表明誓死跟隨北疆王。
安順王看到自家兒子果然如他所愿,心下暗自欣喜,面上卻不動聲色。
任煬看著他道:“王爺既然立了誓言,又身體不適,我等也不好強人所難。但如今北疆王愿意扛起重任,您不會再阻攔他吧?”
安順王搖頭道:“自然不會。”
溫止陌與曹然等人從救他那刻起,便再無回頭路可走。此時他再阻止兒子自立為王,等同于斷所有人的活路。
他說完便看著溫止陌道:“我兒已長大成人,我不會左右他的想法與行動,但我也不能為你們效力。我暫且與你們共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便會帶妻妾離開。”
曹然擔憂道:“可狗皇上肯定會派兵追殺您,北疆王費了這么多心思才把您救出來,您若是再被皇上抓走,我等豈不是還會受制于人?”
“當今天下,分為五國。他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其他國家。”安順王淡淡道:“我知道有個安全的地方,他絕對找不到。”
他顯然已經做好決定,曹然不再執意相勸。
溫止陌道:“此為家事,我會與父王商議好。”
安順王贊同的點頭,隨即道:“你等要商議要事,我便不留在此叨擾了。”
他既不愿受這些累,就沒道理留在這里聽眾人的作戰計劃。
溫止陌也不阻止,等他走后便與曹然等人調整計劃,三個大臣重新分派了職務,以便更好管理手下這支虎翔軍。
雖然如今他有六萬精銳,但還遠不是皇上的對手,不算各國之間防守的兵力,光是京城常駐的那二十萬兵馬,就差不多是他人數的三倍之多。
溫止陌等人商議過后,最后還是決定從北疆戰場入手。
北疆戰場,就是金月國與藍羽國交界處。
安順王大勝藍羽國后,對方主動求和,原準備割讓城池,且每年按時進貢珍寶玉石,馬匹武器等,可皇上將安順王囚禁,藍羽國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失去這個戰場上的勁敵,藍羽國腰桿子又硬了起來。
之前的答應的條件現下都反悔,皇上派過去和談的官員已經與他們協商了幾個月,目前還沒有確定最終和談的條件。
前去這里,有兩條路可走。
一來這里駐守的都是之前跟著安順王的將士,雖然現在朝廷另派了將領,但這些將士之前對安順王非常忠心,縱便安順王沒有前去,他們也會賣安順王之子一兩分面子。
若是可以說服這些將士加入他們,就更是如虎添翼。
另外還可以與藍羽國私下商議,與他們達成合作,借藍羽國兵力一并攻入京城。
當然,這是他們萬不得已之下的備選。
畢竟他們也不想聯合別的國家打自己國家,還要防范藍羽國從中作梗,利用雙方爭斗,漁翁得利。
幾人一直商議了一兩個時辰,敲定一切事項后才各自散去。
溫止陌回到自己房間,卻看到安順王妃一直在這兒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