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若出手相救,溫止陌容易暴露,整個計劃很可能功虧一簣。
溫唯珠在他心里,當然沒有那么重要。
從溫唯珠盜取鑰匙那一刻起,他便已經預見了溫唯珠的死亡。
放走敵軍將領后回營,還是跟著藍英去藍羽國,溫唯珠都難逃一死,且會死得丟盡顏面,受人厭棄。
而死在此處,至少可以保留她最后的顏面。
這是他作為長兄唯一能為溫唯珠做的。
溫止陌抱著溫唯珠回到軍營時,軍營中風平浪靜,仿佛昨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并非無人發覺藍英逃跑之事,而是溫止陌已經提前部署安排,軍中大將知曉溫止陌昨夜有計劃,卻不知具體的行動,如今都聚在軍營議事處等候。
看到溫止陌帶著溫唯珠的尸身回營,都震驚的站起身。
“王爺,你總算回來了,溫姑娘這是怎么了?”
“溫唯珠以身入局,假意帶藍英逃離,致使藍英與金月國的將士產生誤會,大打出手。如今他們兩軍沖突已起,這幾日肯定會有一場大戰。但我們也不可疏忽大意,軍營之中務必時刻保持警惕,留意兩軍動向,做到進可攻,退可守。”
溫止陌意簡言賅道。
“溫姑娘竟然如此大義,實在是巾幗不讓須眉,令人敬佩。”
“我等慚愧,竟還不如一個女子。屬下這就安排厚葬溫姑娘,等王爺來日登上帝位,再行追封。”
大將們對溫止陌的話深信不疑,紛紛夸贊溫唯珠。
溫止陌道。
“如今在軍營,簡單安葬就行。記下位置,來日回到京城,有機會再為她遷墳。”
大將們點頭稱是。
“王爺,既然冷將軍會與藍羽國大戰,我們要不要趁他們大戰之后,去收拾殘局,說不準可以一舉殲滅其他兩軍。”一位年輕小將鼓起勇氣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眼神都放到了溫止陌身上,他們確實都是這么想的。
雖然此舉算得上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可戰場本就是一個比拼詭計的地方。
各為其主的戰場上只講勝敗,不講仁義道德。
能以最小代價取得最大勝利,才是最厲害的勝仗。
“雖他們雙方大戰在即,但他們肯定也會提防著我們這一支軍隊,所以先觀望,不要貿然行動。”溫止陌道:“根據他們的戰場情況再確定下一步動作。”
撬動其他兩軍的戰爭,他本就用了詭計。
所以他并非是要對敵人手下留情,只是尤其珍惜自己手下將士的性命。
眾將聽聞無不驚喜,開始討論去哪些地方安放哨兵,如何查看兩軍情況,怎樣第一時間趕到戰場。
孟菱歌得知溫唯珠死訊與犧牲的緣由后,并沒有絲毫意外。
只是有些唏噓。
溫唯珠的出身很好,作為王爺家的獨女,只要她稍微善良點,哪怕整天混日子,也能過上人上人的日子,偏偏她非要作死,各種折騰,終于把自己弄上了絕路。
要不是溫止陌顧及最后一點親情,將她蓄意放走敵將說成以身入局,不幸犧牲,那么不僅她死后要被人唾棄,連她娘都要因她抬不起頭來。
如今能保住死后的名聲,還能讓她娘晚年活得滋潤些,已算不錯的造化。
……
東峻嶺。
冷將軍名冷鐵衣,是金月國二品武將。
自前安順王回京后,皇上便派他秘密前往此地,統管赤玄軍。
除了冷鐵衣,還有兩位朝中文官,三人一起來與藍羽國商談和約之事。
三人本以為到了此地,簽訂完和約便能順利回京,最多就是耽誤一兩個月的時間。
誰知,三人到達此地后,意外頻發。
先是回京復命的安順王突然變成謀反的賊人,然后藍羽國背棄承諾,兩國和約遲遲談不下來。
還未等冷鐵衣想到應對之策,安順王那個癡傻的兒子溫止陌竟然真的造反了,且一路兵行北下,徑直到了赤玄軍與藍羽國交戰之地。
金月國內憂外患,冷鐵衣原本是想與溫止陌約談,一起先抵御外敵。
先合力擊退藍羽國,再以退敵之功,懇求皇上將北疆劃為封地,交予溫止陌管轄。
可惜皇上連下兩道旨意,都是讓他暫停藍羽國和談之事,不惜一切代價滅了溫止陌的虎翔軍。
可據他所知,虎翔軍如今已有十萬余人,與他的赤玄軍不相上下,兩軍相爭短時間內難分勝負,還會讓藍羽國有機可乘,屆時場面更加不可控制。
冷鐵衣回信將情況如實告知,終于等來皇上的第三道旨意。
滿情希望打開后,冷鐵衣瞬間心灰意冷。
見他無力坐下,身邊的文官焦急問道。
“冷將軍,皇上怎么說?”
冷鐵衣鐵青著臉,將手中信紙推給對方。
文官接過去,看到上面只有一句話:“務必剿滅北疆王一黨,只要藍羽國同意借兵,取下北疆王溫止陌人頭,就可答應藍羽國任何條件。”
看罷文官亦是非常失落。
皇上竟然對溫止陌忌憚至此,為了殺他,竟然讓他們同意藍羽國任何條件。
現在兩國和談最大的爭議,便是割讓城池給藍羽國。
若真的這么做,這幾個城池的百姓以后都會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他們幾人回到京城也要被同僚看不起。
可若不這么做,又是抗旨不遵,乃殺頭之罪。
文官低頭勸道。
“冷將軍,我們盡力了。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我等聽命則是,一晃來這里都四五個月了,我們也是該早點解決此地的事,回京城了。”
他早就想回京了,嬌妻幼子還在家中等他,北疆這荒涼之地真是待得越久,人心越慌。
冷鐵衣還是猶豫不決,他們解決此地之事可以回家,可北疆百姓的家呢,割讓的那幾個城池百姓的家呢?
現在無條件同意和約,養大了藍羽國的野心,他們會想要金月國更多的城池,而金月國大戰之后兵力削弱,極有可能節節敗退,到時京城他們的家也未必還能守住。
冷鐵衣道:“皇上遠在京城,不知戰場兇險。陳大人與我在此幾月,應該知道藍羽國是如何言而無信,反復無常,答應他們的無理要求,只怕到時被取下的人頭的不止北疆王,還有你我三人!”
文官臉變了色:“莫非冷將軍也要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