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武將不多,有戰功及威名的更是鳳毛麟角。
相對于匪寇橫行,百姓遭殃,皇上當然而更在乎自己的江山及性命,莫說現在找不出可堪大用的武將,即便是有,他也要留下來對付北疆王。
聽到楚公公說剿匪將領,非一人莫屬,且還能解決他的煩心事,實在令他好奇。
皇上都直接問了,楚公公當然不能再賣關子,便微微輕笑道。
“孟行淵。”
皇上皺眉道:“孟愛卿可是文臣,且年老體邁。派兵行戰與剿匪這些差事一向都是交給武將的,把這差事派給孟愛卿,不合規矩啊。他既無武力,又沒有帶兵經驗,讓他去豈不是送他去死?”
讓一個文臣去剿匪,如同秀才遇到兵,孟行淵去了能做什么?難道與土匪講道德?
而且孟行淵還另有用處,留他在身邊,到時或許可以牽制北疆王。
楚公公嘴角的弧度更上升了一點,“規矩本就是皇上您定的,如今朝中武將極缺,那些沒有經驗的年經武將還不及文臣有膽量氣魄,孟行淵身為文官之首,更理應為皇上分憂。關鍵是,讓孟行淵帶兵剿匪的消息傳出后,您猜猜北疆王會怎么做?”
皇上眸光一亮。
背著雙手示意楚公公繼續說。
“北疆王要是置之不理,說明他當真與孟府恩斷義絕,孟行淵固然有難,但能證明他對皇上確實忠心耿耿,皇上連最賞識的文官都能派去剿匪,可見愛民之心,反之北疆王對前岳父如此冷漠絕情,足以說明他就是個利欲熏心,不擇手段之人。犧牲孟行淵的性命,能明白一個真相,提升您在百姓中的形象,也能讓旁人知曉北疆王的真實面孔,很是劃算。”
“若是北疆王為了救孟行淵,去了關渡府,那便是一石二鳥了。關渡府匪患能除,北疆王更是有了軟肋。只要他搭救孟行淵,便能坐實兩人勾結,皇上將留在京城的孟家人全部軟禁,來日自然可用來對付北疆王。”
皇上坐回龍案前,用手指輕輕扣著案臺。
楚公公這法子確實有可取之處,但他說錯了一處,北疆王不搭救孟行淵,對他的名聲其實并無太大影響,畢竟孟行淵不僅是前岳父,且還是在安順王府最落魄之時,讓女兒與北疆王和離,北疆王不去搭救只是人之常情,算不得利欲熏心,不擇手段。
反而他派孟行淵去剿匪,百姓不懂這里面的玄機,只要派了官兵前去就行,但文武百官肯定會私下猜忌,疑他用心險惡。
做這個決定,對他名聲有害無益。
皇上明白這一點,思慮再三卻還是下了圣旨。
因為眼下他更傾向于相信,北疆王會去營救孟行淵。
孟菱歌一直未找到,據探子傳來的情報,北疆王身邊有一個女人與他非常親密,這女子來路不明,在軍營中一直戴著面紗,這令皇上十分懷疑,在北疆王身邊的女人可能就是孟菱歌。
若他的懷疑是真的,那派孟行淵去剿匪,孟菱歌絕對坐不住,她會慫恿北疆王前去營救孟行淵,這樣匪寇能清剿,北疆王也會在與土匪火拼中損失一些兵力,而他更是能坐實孟家罪證。
乃是一舉三得。
圣旨送到孟府,已是午時。
孟行淵現在一聽到圣旨兩字便有些心慌,看到楚公公更是有很不好的預感。
帶著全家老小膽戰心驚的跪下后,楚公公便抑揚頓挫的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朕聞關渡府匪患猖獗,劫掠百姓,擾亂民生,罪大惡極。此等頑寇不除,社稷難安,黎庶何依?然朝中武將稀缺,難覓將才。宰相孟行淵素為朕之臂膀,才思敏捷,智勇雙全,今特命其統率精兵五千,前往剿匪。欽哉!”
楚公公念完圣旨后,孟行淵還如墜霧里,摸不著頭腦。
皇上讓他去剿匪?
他都五十大幾了,一輩子就沒摸過刀劍,這匪患已經罪大惡極了,還能被他的才思感化嗎?
更何況圣旨上說的都不是歸順招安,而是剿匪。
關渡府離京城大幾百里,莫說剿匪,光是這一路的騎馬奔波,他這把老骨頭就未必挺得住啊。
“嗯?孟大人怎么還不接旨,莫非要抗旨不成?”
楚公公將圣旨重重放在孟行淵手上,意有所指道:“朝中文武百官,皇上唯獨信任孟大人,這莫大的殊榮真是令人艷羨,府上的小公子與三姑娘想必都會為有孟宰相這樣的父親而自豪。”
孟行淵哪能聽不出這話中的警告,只得跪伏在地。
“臣遵旨。”
楚公公冷笑一聲,將孟行淵扶起。
“這就對了。文官剿匪,在本朝可是頭一回。事成之日,皇上肯定會論功行賞。您這個年紀還能再創功績,真是皇恩浩蕩啊。”
孟行淵忍下想要罵人的沖動,醞釀了一下情緒,方拉著楚公公走到一旁,低聲問道。
“敢問楚公公,請問這匪寇有多少人,除了本官,皇上可還有派其他武將?”
楚公公淡淡道:“當然沒有,這圣旨還在你手上呢,就派了你一個主將。匪患應該得有上萬,可他們都是些烏合之眾,哪能與您帶的精兵相比,說不準你帶著人馬一到,他們就望風而逃了。”
給的人多了,還怎么釣出幕后的北疆王?就是要讓眾人都知曉孟行淵此舉必敗,才會令北疆王出手援救。
孟行淵更覺荒唐。
他就算沒有上過戰場,也能從這圣旨中看出當地匪患已成規模,地方官員上報人數可能只是預計,實際的匪寇可能還遠遠大于這個數。
皇上卻只給了預估匪寇一半的精兵,這讓他怎么打?
楚公公見孟行淵面色發白,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輕哼了一聲,“孟大人快些收拾行李吧,剿匪任務重,時間緊。兵部已經在清點此次出發的精兵,兩個時辰后便出發,孟大人身為主將,可別誤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