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菱歌冷哼道。
“當初我去江南之時,你與李燕兒出雙入對,晚上還相擁入眠,甚至都成了親,現在輪到我與其他男人共處一室,你卻要求一大堆。那我每天到了晚上就當啞巴,再套上七八件衣裳,然后我睡帳篷這頭,讓那個男人貼著帳篷另一頭睡,總行了吧?”
這話明顯有賭氣的成分,溫止陌聽著卻甚感羞愧。
“娘子,我與李燕兒沒有拜堂成功,你才是唯一一個與我拜堂的人。你腿傷未愈,倒也不必穿七八件衣裳,尋常交流也并無不可,帳篷又只有這么大,再離得遠也離不到哪里去……”
道德他都懂,他也相信孟菱歌,只是心里依舊不是滋味。
但想到他與李燕兒假親近那些時日,娘子懷著孕孤身在外,他眼下卻對娘子要求這么多,就顯得他很無恥。
孟菱歌見他糾結此事,知是男人的小心眼作祟,不由釋然了。
如今緊要關頭也不想令他還為這些事情分神,便莞爾一笑,輕聲道:“這事其實并不難辦,只是你稍微丟些顏面,我就不需要與別的男人共處一室。”
她也不喜歡與其他男人離得太近,縱使知曉有暗衛保護,只怕夜間也難以入眠。
何況擦藥換衣裳這些事情,有個外人在,實在太多不便。
“哦,那要怎么辦?”溫止陌眸光閃亮,洗耳恭聽。
他少年英才也當過,傻子也做過,如今還造了反,顏面二字于他,還真不太重要。
與娘子完全沒法比。
孟菱歌轉過身,伸手用足了勁捏住溫止陌的兩腮,下了勁又掐又擰。
同時揚聲道:“什么北疆王,就是個莽夫。讓你胡說八道,讓你欺負我……”
她似乎還嫌動靜不夠,在帳篷里摔摔打打,弄出各種聲響。
溫止陌先是疑惑,繼而頓悟,最后自己上手甩了兩耳光,也與孟菱歌對罵起來。
“商家之女,就是上不得臺面。本王抬舉你,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還對本王動手,是不是以為本王舍不得打你?”
“你打一個試試。”
里面繼續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響。
外面的侍衛聽到動靜,不敢進去勸阻,又怕他們打出事來,只好去請了曹將軍。
帳內的兩人聽著動靜,知道想要的效果已達到,深深地看一眼后,孟菱歌簡單收一下自己的私人物品,抱著奪簾而出。
眼眶紅腫,掩面而走。
“北疆王欺人太甚,這回你不與我道歉,休想我再理會你!”
趕來的曹然與侍衛看著這一幕,很是尷尬,從未見過這兩人吵架,沒想到一吵就吵得這般厲害。
“軍師等等……”
曹然正準備相勸,帳簾猛得掀開,溫止陌滿臉紅腫,怒氣沖沖地站在帳門邊。
“不用管她!恃寵而驕,真當本王離不得她了!讓她好生冷靜冷靜,她不先與本王道歉,本王的帳篷還就不許她再進來了!”
曹然與外面的侍衛都拿了火把,火光照在溫止陌的臉上,清晰可見巴掌印與指甲印,一張俊臉現在滑稽至極,眼神還追隨著孟菱歌離開的方向。
曹然與侍衛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是辛苦。
“王爺何必與女子計較?軍師一個姑娘家,整日趕路辛苦,王爺體諒一下。”
“本王偏不體諒。”溫止陌冷聲打斷,沖曹然道:“曹將軍,我正好有事與你商量,你進來一下。”
夫妻尚有不和之時,他與孟菱歌此番鬧騰起來,男女雙方爭執互不相讓,幾日不打交道也說得過去。
他臉上的傷看著嚴重,其實都是些特意搓弄出來的痕跡,一兩日就能恢復。
只是難免被人笑話他堂堂王爺,卻被一個弱女子打了。這點名聲損失可以換孟菱歌不必與假扮他的男子過于親近,溫止陌認為很值。
曹然跟著溫止陌走進去,外面的侍衛退離中帳,離得遠到確保溫止陌聽不到的距離,才紛紛交談打趣起來。
“你們看到王爺的臉了嗎,那叫一個精彩。不過軍師下手可真狠啊,把我們王爺兩邊的臉都打得不能見人了。”
“可不是,五個手指印,看的清清楚楚,我敢打賭,明日王爺肯定會蒙面,否則被整個軍營的人都知道了,可不光彩。”
“軍師看著柔弱,實則兇悍啊。王爺都被她拿捏住了,你看王爺傷成那樣,她卻毫發無傷,可見王爺是真不忍心傷她,否則王爺隨便一掌,都夠她受了。”
“只是王爺與軍師平素從不紅臉,今天怎么會鬧這么厲害,因為啥呢?”
“你小子沒成親當然不懂,你看我們王爺那臉色臭的,一看就是欲求不滿,軍師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趕了一天路累得不行,一個不想要,一個偏要,就鬧翻了唄。”
“那王爺把人氣走了,這下豈不是更加沒法要了。”
“可不是,王爺還放話讓軍師道歉,說軍師不道歉,他的帳篷就不準軍師進了,我敢打賭,不出三天,他就會親自將軍師扛進帳篷。”
“我賭兩天,賭一兩銀子。”
“不至于,這回王爺都是當著曹將軍和我們面前放的話,我賭他為了面子,能堅持五天。”
“我賭一天,說不定王爺明天就扛不住,會主動和軍師道歉。”
“……”
侍衛們這邊爭論不休,甚至下起賭注時。孟菱歌已經住進了秋藍和綠水的帳篷。
為了不讓兩個小丫頭擔心,也為了提防隔墻有耳,孟菱歌并未透露溫止陌的行動,只是說兩人鬧了點口角,分開住幾日。
秋藍綠水一方面為能陪伴孟菱歌而開心,一方面卻又擔心她與溫止陌的感情,好生勸解了一番,見孟菱歌并沒多傷心,才放下心來。
好在她們的床夠大,睡下三個人也并不擁擠。
兩個小丫頭許是白天累著了,很快都睡得香甜,孟菱歌卻完全沒了睡意。
一個時辰前那個堅持要等她先睡著的人,此刻或許已騎上快馬,晝夜不息的往關渡府趕。他傷勢剛愈,不知這般疲于奔波,身體能否扛住,也不知他能否及時趕到,救下爹爹。
一顆心劇烈跳個不停,半是擔憂,半是思念。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在心中一遍遍為溫止陌祈禱,希望他一切順利,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