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比他想象的似乎還要厲害一些,溫止陌現下都不敢確定,他是不是血狼的對手。
但既然已被對方發現,就沒有再躲的必要。
溫止陌從樹上瀟灑躍下,落在血狼三步開外。
眾人一見他的裝扮與血狼近似,都很驚詫。老大是關渡府響當當的匪首,何方小子竟敢假冒他?
比之他們的驚詫,溫止陌與血狼的表情就更錯愕。
剛才溫止陌在樹上,離得稍遠,看得不真切,現下兩人兩兩對視,血狼的手下手中又提了火把,所以兩人的面貌能看得一清二楚。
血狼肌肉賁張,皮膚上遍布密集的紅紋,那張臉上也有幾道相對淺淡一點的紋路,配上冒著紅光的眸子,令他整個人看起來陰森詭異。
可令溫止陌錯愕的并不是這些,而是血狼的臉雖然很怪異,但他仍能認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三弟溫可昊。
幾個月前,溫可昊被蘇樂顏用蠱王救活,帶走治療休養后,溫止陌就再沒有溫可昊的音訊。
沒想到,兩兄弟再相見,會是這般景象。
當時蘇樂顏曾說過縱便用蠱王復活,也要將養一年,身體才會恢復,且會有不可預估的后果。
如今才四個來月,溫可昊看起來比之以前更加魁梧高大,而且面目與肌膚都發生了改變,不知這些都是蠱王入體后造成的后果,還是搭配連枝草使用,引來的后患。
而溫止陌雖然在臉上涂了些東西,讓人無法看清真容,但溫可昊與他相處了十幾年,兩人之間分外熟悉,單看眼神,都能認出來。
這一個照面,發現對方臉上的驚愕之色,兩人都知道彼此認出了自己。
溫止陌還未開口,溫可昊便慌亂的轉身,背對著他。
朝自己的手下道:“這人并非官兵,讓他走,不要阻攔。”
斷頭幫的小弟們紛紛勸阻。
“老大,此人出現在這里,還扮成你的樣子,就算不是官兵,肯定也是圖謀不軌,不能就這么把他放了。”
“對啊,我看那個人頭應該就是這小子掛上去的,說不準他就是京城來的狗官。”
溫可昊已經往回走,語氣不容置疑。
“讓他走!”
斷頭幫的人還是不放心,卻不敢不聽他的話,一邊跟著往回走,一邊還回頭用眼神警告溫止陌。
十幾人就要消失在路口,突聽后面傳來一聲清晰洪亮的聲音。
“三弟!”
溫可昊馬上定在原地,身體微微發抖,又驚又喜的轉過頭來。
他激動地看著溫止陌,對一旁震驚了的小弟道。
“你們先退下。”
這次小弟們沒有再遲疑,知道來人是老大的親人后,他們應了聲是,就馬上退的遠遠的。
樹林中僅留下兄弟兩人,溫可昊看著慢慢向他走近的溫止陌,低頭熱淚盈眶。
“大哥,你還認我這個三弟嗎?我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不敢去見你,不敢照鏡子……他們都說我是妖孽,我只配住在這大山里,做一個山大王,一直到死。”
溫止陌看著比他都還要高大的溫可昊, 眸中染上兩分痛色。
溫可昊當時若不是救他,就不會在皇上的逼迫下服下月隱霜。若不是月隱霜令他毒發身亡,蘇樂顏也無須用蠱王將溫可昊死而復生。
不用蠱王,溫可昊自然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曾經那個俊美少年成了肌肉橫生,紅紋密布,眼冒紅光的異類。
可溫可昊非但不曾怨過他,最擔心的卻是他會不認這個兄弟。
溫止陌用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溫可昊臉上淺淡的紅紋,聲音暗啞。
“痛嗎?”
“現在不痛了。”溫可昊眼眶泛紅道,“剛長出來的時候很痛,每夜都會痛醒。實在痛得受不了時,姐姐會給我施針,若不是有她在,我早就死了。”
溫止陌聽到這里,心里更不好過。
好在蘇樂顏還在溫可昊的身邊,有她在,溫可昊應該會慢慢好起來的。
“蘇姑娘也住在這山上?她同意你做山匪嗎?你怎么還喚她姐姐,你們還沒成親?”
蘇樂顏雖然不在乎門第,但溫可昊做山匪,她也不阻止嗎?
當時兩人離開京城時,蘇樂顏說安順王府的溫可昊已死,以后溫可昊便是她的人了。
從溫可昊這話的意思來看,這兩人的關系似乎并沒有更進一步。
溫可昊搖頭道:“我不想耽誤她。大哥,要不你也勸勸她吧,我這條命現在已經保住了,不需要她了。讓她找個正常人。”
溫止陌見他又變得如同幼時一般自卑膽怯,正欲安慰,卻聽到有腳步聲靠近,緊接著一身素衣的蘇樂顏從一側匆匆趕來,沖溫可昊道。
“臭小子,亥時快到了,你怎么還不回去?”
說罷轉頭打量溫止陌,一時卻未認出來,連忙擋在溫可昊身前,沖溫止陌不客氣道:“你是何人?這小子是本姑娘罩著的,任何人都休想傷他。”
她手中緊緊捏著一根銀針,雖明知未必是眼前人對手,卻無絲毫退縮。
她知道溫可昊現在戰斗力很強,但溫可昊不能行動的那兩月,她保護其已成了刻在骨子里的習慣,察覺危險,便有了本能的反應。
溫止陌淺笑淡聲道:“蘇姑娘,別來無恙。”
蘇樂顏聽出了他的聲音,驚喜道:“世子!不,現在該叫你北疆王了,你怎么跑這里來了?孟姑娘還好嗎?”
說完這些她突然謹慎道:“你不會是專程為了這小子而來的吧,上次我們可是說好了,他以后是我的人!你不能言而無信。”
溫止陌見她還是如此在乎溫可昊,欣慰的點了點頭。
“當然不是。我是有別的事要辦,正巧遇到了你們。我與娘子都很好,多謝蘇姑娘惦記。”
“不是為這臭小子而來的就好。”蘇樂顏收起銀針,笑容明媚,“北疆王來了,怎么都要用完飯再走,如果不嫌棄,就到我們山上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