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關母的這一聲叫喚,其余人也都看到了關意桉的臉。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關意桉背后的傷勢就已經夠觸目驚心了,這張臉更是猙獰瘡痍,望之生怖。
本來他們還認為關母那聲鬼啊太過夸張,見了關意桉的臉后卻感覺地獄的鬼都未必有他這般瘆人。
關父關母出于懼怕,手上一松放開了關意桉,甚至往后退了兩步。
丫頭小廝們嘴里發出驚叫,眸光慌亂,如同見到鬼怪。
關意桉是知道他這張臉有多丑的,所以他才會睡覺都戴著兩層面具,現在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自己雙親將他最不堪的一面展露了出來。
他又難堪又難受。
他原本的相貌是他最引以為傲的,走到哪里都是艷羨與愛慕,如今成了這個鬼樣子,旁人看了只會唾棄與害怕。
他本想藏得嚴嚴實實,不讓任何人看到這一張臉,可他的父母中了孟菱歌的計,為了證實他的身份,絲毫不顧及他的顏面,讓他這張鬼臉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中,讓這么多小廝丫頭全都目睹。
真是該死!
他心里氣憤又難過透頂,手下卻反應極快,迅速奪過關父手中的面具,重新戴了上去。
他現在很想落荒而逃,可還不行。
因為關父關母的這個行為很過分,作為兒子,他再惱怒難受也不能對年邁父母動手,可他現在得證明他不是關意桉,那么作為一個被無故欺負受辱的可憐人,不可能就這么走了,被陌生人如此侮辱,怎么都要還擊一下發泄一下怒火。
關父關母此時也已反應過來,他們萬萬沒想到兒子的臉會傷成這么嚴重,震驚恐怖之余,那點殘余的父愛母愛終于被喚醒,一聲“我的兒啊”正要出口,關意桉的拳頭已經揮了過來。
他這一拳用了七分力氣,正中關母的臉,將關母即將說出口的話砸了回去,正中鼻梁,只聽一聲脆響,關母就被他打出流出鼻血來。
“孽子!你怎可打你母親?”
關父一聲大喝,一邊護著關母一邊去推搡關意桉,可關意桉眸光極冷,見打不到關母,索性一拳拳連續砸到關父身上。
這眼神冷得關父都不認識了,心中對關意桉的身份也不確定起來。
還有這拳拳到肉的狠勁,哪是他兒子能對他干出來的事?
要這人不是他兒子,那就太過分了。
派人將他們接過來,結果到了又不管他們,這不是拿他們兩老口當猴耍嗎?
現在他們還沒發火,這人倒先動起手來了。
關父關母一來希望落空,二來被打憋屈。他們是無理都要辯三分的人,此時哪有不還手的道理。
三人打得越來越激烈,都下了狠手,很快三人身上就都掛了彩。
關父關母也不再喚桉兒兒子了,張口閉口死騙子,各種臟話亂飛,甚至還罵上了祖宗十八代。
關意桉什么都罵不出來,只有在動手時啊啊啊的叫喚,為自己增加聲勢。
他面上又憤怒又無助,心中卻是滿意的。
鬧成這樣,現父母都不認為他是關意桉了,應該能躲過孟菱歌的這一番試探。
雖然關父關母年邁,但關意桉身上還有舊傷,又是以一對二,時間久了就占了下風,他的衣衫被扯得凌亂,發髻被大把扯落,外面的那張虎頭面具被再次摘落,扔到地上,關父狠狠踩了兩腳,將面具踩的變了形。
不看臉的話,顯得格外落魄可憐。
關意桉一把坐在地上,撿起那張面具,抱著就嗚嗚嗚的哭起來。
關父關母還不停手,趁他不反抗之時依舊對他推掇著。
丫頭與小廝們都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又沒有收到暗處主子的指示,都不知如何是好。
關意桉哭不成調,雙肩顫抖,臉深深埋進那張損壞的虎頭面具里,說不出的可憐,道不盡的無助。
眾人先前被關意桉的臉嚇到,此時看著這畫面,卻都有點于心不忍。
這不是欺負可憐人嗎……
就連在遠處看著這一幕的孟菱歌,心中都有了觸動。
要是此人真的不是關意桉,那她今天安排的這一場認親,就確實有些過分了。
但這人真的不是嗎?
雖然他表現的無可挑剔,但孟菱歌心中對他的懷疑依舊未散。
旁邊的綠水已是不忍再看下去。
“小姐,他好可憐,會不會是我們懷疑錯了……”
這個位置只能躲藏兩個人,春紅她們知道綠水對這件事最為重視,就默認讓她陪著孟菱歌在這里觀看。
綠水幼時在青樓就被人欺負過,對弱者有本能的憐憫,關意桉此時表現的越是凄慘,綠水對他的懷疑也就同步降低。
孟菱歌神色未變的點了點頭。
“他的可憐可能是裝的,但是你哥……”
你哥的可憐悲慘是真的。
這句話殺傷力太強,孟菱歌后面半句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但綠水已經聽明白她的意思,瞬時神色悲痛,馬上打起精神認真注視著關意桉,不再開口求情。
關父關母年紀大了,下手重不到哪里去,手上又沒有利器,打不死人。
眼下過不過分都已經安排了,且還是繼續看下去,看看此人會不會露出馬腳。
關意桉裝弱扮可憐許久,依舊沒有人上來解救他。不由心下一狠,猛然站起身,一把推開父母,朝一側墻壁狠狠撞去。
孟菱歌疑心太重,不出狠招,結束這場鬧劇,她是不會罷手的,反正這張臉已經丑的不能再丑了,再添一道傷疤也沒什么要緊。
關意桉速度快,目標明確,撞擊強度好似抱了必死之心,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撞出一額頭鮮血,徹底暈死了過去。
像極了被逼入絕境之人,終于無法忍受,只能選擇一死了之。
孟菱歌心中暗嘆,知曉今日是試探不出什么來了。
“救人,然后再帶回去。”
小廝與丫頭們收到孟菱歌派人傳達的指令,馬上紛紛行動。
而關父關母見關意桉傷得不輕,知曉闖了大禍,趁丫頭與小廝忙碌之際便相互攙扶著往門外逃去。
連他們帶過來的行囊都顧不上拿,就急沖沖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