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意桉被抬回安順王府的客房。
大夫診斷過后,開了藥,轉身對孟菱歌道:“回王妃,患者沒有生命危險,但撞擊力度重,他本身臉上就傷的厲害,如今傷上加傷,至少需要靜養兩月,方能恢復。”
“有勞大夫。”
孟菱歌讓手下將人送了出去,看了看床上躺著的關意桉。
他那張虎頭面具已經不能再用,里面這張假皮又太過蒼白陰森,孟菱歌讓侍衛在外面重新買了一張鷹臉面具。
戴上鷹臉面具的關意桉,縱便是毫無動靜地躺著,依舊銳利凜寒,根本就沒有先前的弱小卑微。
孟菱歌對綠水輕聲道:“銀針。”
綠水不知孟菱歌要做什么,順從地從懷中取出銀針交給孟菱歌。
孟菱歌在關意桉身旁蹲下,用銀針突然刺入關意桉的指尖,對方依舊紋絲不動。
孟菱歌輕嘆口氣,失望地得帶綠水退下。
她們一離開,躺在床上的關意桉便睜開了眼睛。
他可是連閻王爺都不敢收的人,區區銀針就想讓他露出破綻,簡直是癡心妄想。
關意桉感受著額頭上的痛意,回想關父關母被他暴打后,互相攙扶狼狽離去那一幕,眸光中的陰郁經久不散。
他最大的愿望不過是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他自小才貌雙全,自認為這個愿望并不困難,卻沒料到現在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雙親年邁,體弱多病,未能跟著他享福,還要被他連累。
過人相貌變成可怖鬼臉,連那些過去他看不上的女人,都不會再多看他一眼。
滿腹經綸,能說會道,偏偏又被毒壞了嗓子,再吟不了詩詞歌賦,再編不了謊言騙局。
雙手倒是還能寫會畫,可為了不被人嫌疑,也只能棄之不用。
他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廢人。
就連讓孟菱歌信任這等小事,他都只能采取暴打父母,自殘身體這種最極端的方式。
這一切都是拜孟菱歌所贈。
要不是這女人不識相,抓著他的一點錯不放,他現在早就青云直上,妻妾成群,子女滿堂了。
他現在都已經這么慘了,孟菱歌卻還是不愿意放過他,非要查清他的身份,置他于死地。
這女人的心這般狠毒,就莫要怪他不念舊情。
關意桉越想心下越恨,如今瓊霄公主與傅老情況很不妙,可能他的相貌永遠都不能恢復,而孟菱歌馬上就要當皇后,他這一輩子終極一生都超越不了溫止陌,也不可能再得到孟菱歌的芳心了。
既然愛不得,便只剩下恨。
他打定主意,準備好好潛伏在孟菱歌身邊,尋找良機,慢慢毀了她。
或者殺了她。
孟菱歌帶著綠水回到主院,綠水心神不寧,倒茶的時候茶滿溢出來都未察覺。
“坐下吧。我準備派你去給他療傷,你可愿意?”孟菱歌接過綠水手中茶壺,倒好茶后,認真道。
綠水知道孟菱歌說的他,是指今天試探的啞巴男人。
“他的傷并不復雜,并不是非我不可。但小姐讓我去,我就去。”
綠水其實是不太想去的。
今日的試探證明,這個啞巴應該不是她們要找的人。
她還想繼續從別的地方下手,早點找到害了他哥哥性命之人。
不想把時間再浪費在這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但她知道孟菱歌有此安排,肯定有她的原因,所以并未拒絕。
孟菱歌喝了一口茶,問道:“你覺得這人沒問題?”
“應該沒問題。胎記對不上,關家父母后面都不再叫他兒子了,應該不是小姐說的關意桉。”
綠水是真沒看出有什么問題。
那人表現的格外可憐無奈,與小姐說的那個狡詐狠毒的人完全對不上啊。
而且剛才小姐用銀針也試探了,他是真的被羞辱的沒辦法撞墻自盡,并非裝暈。
不然用銀針刺痛,肯定會醒過來的。
孟菱歌笑了笑,“表面上看似乎確實沒問題。但仔細想想,仍有讓人懷疑的地方。你想想他如果真的不認識關父關母,那么今日侍衛帶他過去,令他欺負受辱,他為何不怪罪侍衛小廝,卻只是把怒氣發泄在關父關母身上。因為他知道是有人特意試探,想看看他對父母的反應,所以他對父母下了重手,用來讓人消退對他的懷疑。卻對將他帶過去,促使他遭受這一切的侍衛一點怨恨都沒有。”
他將關父關母暴打之時,帶他過去的侍衛小廝就在一旁看著,他卻連一個眼神都沒落在他們身上。
若他真的是一個不認識關父關母的無辜者,這肯定是不合邏輯的。
綠水聞言不由激動起來,她當時覺得啞巴被欺負得太過可憐,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不過想想她又覺得這一點也說得過去。
“他不能說話,又還有舊傷,應該知道是打不過侍衛與小廝的,所以只能找兩個老的發泄下怒火。”
“再打不過,也不至于一點情緒都沒有。至少應該會有不解,疑惑,可關父關母出現后,他只是震驚了一下,就一直在抗拒,他分明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不是搞不清狀況的無辜者。”
孟菱歌看著綠水道:“而且我用銀針刺中他手指時,他雖然不曾動彈,但全身過于僵硬,呼吸急促,應該是聽到我問你要銀針時便做足了準備。”
“那個胎記也并非沒有,而是原本胎記的地方受了重傷,無法查驗了而已。”
綠水激動道:“這么說,這個啞巴極有可能就是小姐說的關意桉,也就是換走了我大哥面皮的人?可以直接把他抓 起來審問嗎?我去給他診病,具體應該怎么做?”
一聽這啞巴有可能是害了自己哥哥的惡人,綠水感覺自己先前對他的憐憫簡直就是對大哥的傷害。
這么壞透了的人哪里可憐了,就是將他剝皮拆骨,千刀萬剮都解不了自己心頭的恨。
孟菱歌搖了搖頭:“這只是我的推測,算不得證據。而且就算我利用私權,讓官員對他大刑伺候,只怕也很難令他說出實話。此人多次被關押,各種刑具都見識過,渾身上下難找幾塊好皮,刑訊逼供是對他而言,是最無用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