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傅老年邁,剛才的仗勢已經令她身心勞累,瓊霄公主拉著她僅跑出數步遠,就將她累得氣喘吁吁,連連搖頭。
“公主先走,不要管老奴了……老奴實在跑不動。”
瓊霄公主停下,嘆了一口氣。
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前方又來了好幾個侍衛,擋住了她的去路。
而后方,孟菱歌的侍衛已經將她的四個死士全部拿下。
她走不掉了。
“罷了……傅老,這回我不能帶你吃香喝辣,只能陪你吃牢飯了。”
瓊霄公主嘴角苦笑,轉頭看向傅老時卻愣住了。
傅老出了一身大汗,她干脆將臉上的臉皮揪了下來,瓊霄公主沒忍住一聲尖叫,本以為會看到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卻未料到傅老扯下面上的年輕臉皮后,露出的是她自己的臉。
那張皺紋密布,遍布青斑的臉。
瓊霄公主詫異問道:“你不是換臉了吧,怎么會?”
傅老坦然道:“公主,我是有換臉之術,可給全天下的人換臉,卻唯獨換不了自己的啊……但官府到處搜查我們,也為了讓公主放心,老奴只能將人臉貼在自己的面皮之上。”
換臉之時必須全神貫注且刀法分毫不差,她練得再爐火純青也沒辦法做到給自己的臉動刀。
瓊霄公主大驚:“既然可以將人皮貼在自己的臉上,為何你不早點說?那我豈不是白受了罪……”
換臉之痛不亞于剜心割肝,若是可以貼上,那她割皮時的痛算什么?
傅老搖頭道:“人皮貼在自己面上,只能暫時使用,如果出汗多或是稍用點力便會掉落,而且沒有與血肉融合,這張臉皮過幾天就會潰爛發臭。”
瓊霄公主聽完,心里這才好受一點。
此時孟菱歌等人已經追了上來,正好聽到了傅老的解釋。
孟菱歌忍不住道:“不管是貼在面皮之上,還是直接換一張面皮,都終究不是你們的臉。假的就是假的,無論如何逼真,都不可能與真的一樣。”
“是嗎?”傅老難聽的聲音摻上陰笑,“皇后娘娘,你看看瓊霄公主的臉,是不是如同少女?她今年已經四十有二,只要經我之手,不論她是想青春永駐,還是變回二十年前,都易如反掌。皇后娘娘位高權重,財富地位情愛應有盡有,唯獨留不住時間,難道娘娘就不想永遠年輕貌美?”
她確信,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抵抗永葆青春的誘惑。
孟菱歌讓侍衛拿下瓊霄公主與傅老,語氣毫無波瀾道:“你什么意思?”
她當然聽懂了傅老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這老東西死到臨頭了還想用這害人的絕活保命。
傅老渾濁的老眼盯著孟菱歌,像是老巫蠱惑人心。
“皇后娘娘是聰明人,何必在老奴面前裝傻?只要你想,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我與瓊霄公主藏起來,老奴此番能保住命,往后就是您的人。您身份高貴,想要什么樣的臉都弄得到,老奴一定給您換得真真的,任何人都看不出有更換的痕跡,只要皇上嫌棄您年老色衰,您就可以換一張新的絕色容顏重新迷惑他……”
傅老越說越激動,孟菱歌的眉頭微皺,面色冷了下來。
傅老卻以為她是動了心,只是猶豫未定,左右徘徊。
于是繼續勸道:“不只是臉,老奴最近對身體其他部分的皮膚也有研究,假以時日,一定能給您全身都換……”
“住嘴!”
孟菱歌再也聽不下去,打斷道:“你這樣的人,本宮不敢用,你研究的絕活,本宮更不想體驗。生老病死,是人的自然規律,妄圖改變天道的關意桉,瓊霄公主都得到了報應,足以證明你這本事害人不淺,你不思已過,反倒還想蠱惑本宮,真是罪加一等。”
傅老意外地看向孟菱歌,不敢相信竟然會有女人拒絕青春永駐的法子。
眼角余光看到都察院的官兵正在朝她們走來,傅老馬上“醒悟”,壓低聲音道。
“皇后娘娘,老奴這話一直有效,你什么時候想通了,就什么時候把我們撈出來。這換臉技術,天下僅老奴能做到,你錯過機會,等年老色衰之時,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你這老虔婆,害死了我哥,現在還敢對皇后出言不遜,真是該打!”
綠水忍無可忍,走上前便對傅老左右開弓,連續幾個大耳光,將傅老打得捂臉哀嚎。
都察院的柳大人與張師爺恰時趕到,看到兩人,興奮道:“幸虧皇后娘娘謹慎,否則差點讓犯人在我等眼皮底下逃了。”
傅老的臉無法辯駁,瓊霄公主的臉雖然對不上,但整個人氣質儀態都是貴女風范,與先前那兩人懦弱驚慌的樣子全然不同,他們一打量便知道這才是他們要找的犯人。
孟菱歌與柳大人寒暄了幾句,然后指著傅老道:“這犯人不知悔改,還一直尋思換臉保命。為防萬一,帶回去后就先弄斷她雙手筋脈,讓她再沒辦法使這害人的手段。”
柳大人點頭應道:“多謝皇后娘娘提醒,下官記下了。”
傅老的雙手可是害人的工具,犯人抓到后,這等害人兇器確實需要銷毀。
反正斷了雙手筋脈,也不妨礙讓她按手印認罪伏法。
傅老驚愕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孟菱歌,渾濁老眼中最后的一絲光亮徹底滅了。
瓊霄公主再沒有做無謂的掙扎,在孟菱歌吩咐斷了傅老筋脈后,她終于知道,她舍棄一切拼盡全力得來的青春永駐,并不是在所有人眼中,都那么重要。
用十幾條鮮活的人命,以及顯赫尊貴的公主身份,才總算換來了這張年輕嬌嫩的臉。
如今更是因此面臨牢獄之災,被千夫所指,萬民唾罵,要不了多久還會依法處決。
按她的罪行,等待她的不知是凌遲,斬首,還是絞決?
這張臉她并沒有用上多久,甚至遠遠未到她自己的面皮老邁之時。
這一切真的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