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婆子低頭不再敢吭聲,孤老太太好半晌才道:“明日你把那幾個給硯兒做媒的媒人找來,就說我年紀大了,急著抱孫,現在不挑剔了,讓她們挑幾個好的來。”
前幾年,因孤家不納妾的祖訓,給孤硯做媒的媒婆絡繹不絕。
后來這些媒婆見孤老太太實在太過挑剔,連續介紹幾個都不成,知曉她不急著讓孤硯成親,來的人慢慢就少了。
今年孤硯升了官職,好些媒婆都在觀望呢,就等她放話,馬上就能上門輪番給孤硯介紹合適的姑娘。
趁孤硯現在的名聲還沒有爛到底,早點將親事定下來,等新娘子上門,孤硯知曉祖母為他挑選的人有多好,自然就會轉過彎兒,重新變回她的乖孫。
“好。”
吳婆子軟軟應聲。
將軍偷偷與她交了底,讓她在老夫人跟前適時幫腔。
她早就知曉老夫人不會輕易妥協,將軍的追妻之路還長著呢。
老夫人思想根深蒂固,要想讓她認可孟夕瑤,絕非一朝一夕可辦到。
必須慢慢來,讓老夫人沒有別的選擇才行。
而她更不能表現得太過急切,只需在合適時機,嚼兩句舌根足矣。
多說反倒畫蛇添足。
孤老太太一夜都沒怎么睡,一會想著明天要如何與孤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孤硯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一會想著眾媒婆提供過來的姑娘人選,要如何在最快的時間內擇選到最滿意的。
直到天色微微泛白,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等到再醒來,已是晨曦透窗。
“老夫人,老夫人,將軍已經出府,不知往何處去了。護衛把府里都搜遍了,也沒找到將軍人影。”
吳婆子的輕喚將孤老太太殘存的睡意驅散,她震驚地馬上坐起身。
“我不是說將他鎖在房間里嗎?這孽障又去闖什么禍去了?”
吳婆子道:“是鎖了的。但護衛說,窗戶被砸爛,將軍應該是從窗戶上跑出去了。”
“這孽障不尋思認錯,竟然還敢出去鬼混?”
思及吳婆子昨日的提醒,孤老太太眉頭緊鎖,“派人出去找,找到人就給我抓回來。”
“將軍身手好,若他不愿意,咱府上根本就沒有能抓住他的人。再說外面人多嘴雜,大庭廣眾之下,讓護衛與將軍拉扯打斗,還不定傳出什么閑話,將軍往后在軍營又如何立威?”
吳婆子說的句句在理。
孤老太太此時才發覺,之前都是孤硯一味忍讓,否則以孤硯的能力及本事,她這把老骨頭確實早就制不了他。
但孤硯現在行事沖動,舉止反常,制不了也得制,否則孤硯再到外頭做出些荒唐事,可如何收場?
“這孽障在外沾花惹草,丟人現眼,若我還不干涉管教,豈不是更加落人話柄,遭人恥笑?去抓,一個人抓不了就派兩個,兩個人抓不到就派四個,馬上抓回來關押,等到成親日再放出來。”
孤老太太看著吳婆子領命而去,馬上起身自己穿衣洗漱,徑直去了前廳。
她現在哪還有心思吃早膳,得早點挑個好孫媳婦,將孫兒浪蕩不羈的心收回來。
約莫等了半刻鐘,卻只有吳婆子一個人找了過來。
孤老太太不悅道:“我昨天叮囑你的事是不是忘記了?怎么一個媒婆都沒帶進來?”
“這么重要的事,老奴哪里敢忘?”
吳婆子滿臉委屈,“是沒有媒婆愿意來,之前那些見到老奴就非常熱情的媒婆,今兒個個都找借口推脫。”
“怎么會這樣?你可有把我的意思告訴她們了?”
孤老太太站起身,無法接受自家孫兒從香饃饃突然就變成了臭狗屎。
孤硯昨日行徑確實放蕩,但再怎么著,如今也才一天時間,難道這些媒婆就全都收到風了?
況且京城多的是無所事事,尋花問柳的官家子弟,他們都有人做媒,怎么輪到孤硯犯一天渾,就沒有媒婆愿意上門了?
吳婆子道:“老奴也覺得不對,就出去打聽了一圈。有個媒婆給我提過一嘴,說是將軍昨日里逛了一天的青樓,一擲千金點了十幾個姑娘,卻,卻是……”
實在是羞于開口,吳婆子換了個說法,“卻是沒有辦成事,擺明了是個銀樣镴槍頭,天生不舉。要是給將軍介紹姑娘,實在是把姑娘家往火坑里推,她們不掙這昧良心,損陰德的錢。”
吳婆子心下都忍不住有些擔憂,將軍真是豁出去了,尋花問柳還不算,竟然對自己下手這么狠,不舉的名聲傳的人盡皆知。
這么不為自己留后路,到時萬一那孟三姑娘不愿意嫁給他了,也不知將軍要如何收場。
“放屁!”孤老太太暴跳如雷,氣得連這般粗魯之詞都罵了出來。
她的孫兒怎么可能不行?
沒有成事,只是孫兒到底還有點分寸,不像那些紈绔沒有底線!
外面這些長舌婦未免太沒道德,她孤家就孤硯一個后人,傳他不舉這不是要讓她孤家絕后嗎?
“老奴也不信這些風言風語。可旁人相信,媒婆還有京城待嫁姑娘的家里人都相信。我們孤府知曉將軍是借酒消愁,可旁人不知道啊。”
“您是不曉得,外面的人傳的一板一眼的。說什么親眼看到將軍摟著一個個姑娘興沖沖地進房,結果氣急敗壞地出來了……”
“別說了!”孤老太太急得來回走動:“這丟人的事,可別臟了我的耳朵。這孽障只怕是瘋了,不干那丟人的事摟妖精進房間做什么?進去了啥也沒干,出來后又繼續借酒澆愁,要這孽障不是我自家孫兒,我都感覺他指定有些毛病。”
她愁的厲害。
一時不知是孤硯沒與那些青樓女人亂來的好,還是干脆把壞事做完要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