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溫止陌第二次與孟菱歌提這個話題,上次溫止陌說這話時還未正式登基,當時便是非常肯定地告訴她,皇位于她,肯定是選擇她的。
但如今溫止陌登帝已快一年,孟菱歌眼看著他將國家治理得改頭換面,百業俱興,知曉他為國為民辦事的誠心,見證他取得成功時的驚喜與志得意滿。
此時溫止陌還愿意舍棄到手的一切,只要她與孩子,她確實是有點意外,且頗為心動的。
她確實向往權力與財勢,但并不是非皇后不可,按溫止陌的話來說,以他的本事,離宮之后也能讓她與孩子過上好日子。
那么,確實沒必要留在宮中,因生孩子的問題與一群老臣爭斗不休。
自己想生孩子,與被逼著生孩子,意義與感受大不相同。且不生就給她夫君找別的女人來生,也令她非常不爽。
再心甘情愿的事情變成任務,樂趣就少了許多。
孟菱歌眨眨眼睛,雙手圈上溫止陌的脖頸。
“你真的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溫止陌就勢往身后一倒,扯下床蔓,翻身將人壓在身下,“這天下,能讓我舍不得的只有你。”
他當這皇上,是因形勢所迫,是為保護家人。
如今前皇已死,危險已除,只要他安排妥當。海闊天空,就沒有他們一家不能去的地兒。
對他來說,妻兒在何處,何處便是人間極樂之地。
能夠與娘子孩兒朝夕相處,便已是最最幸福幸運之事,人生本就有得有失,他不貪心,只要妻兒皆在,他就沒有什么不能舍棄的。
兩人四目相對,眼中只有彼此。
溫止陌親了親孟菱歌的額頭。
“倒是你,到時做不成皇后,我帶著你與孩子四海為家,周游各國,雖說不缺衣食,無須勞作,但畢竟沒有奴仆成群,前呼后擁,也不知你能不能適應?”
孟菱歌其實并不需要很多人照顧,但后宮只有她與太后兩個正經女主子,宮中太監宮女又多,只好每個宮殿都多安排了一些人。
后宮清靜,她管起來確實輕松,但卻只能困于皇城,趁著年輕到處走走,比起做個被人推著走的皇后,對她來說當然更有意思。
更何況她的夫君都那么盡力去當個仁君了,這些朝臣卻還是抓著選秀之事不放,逼得夫君裝病暈厥,那他們還就不侍候了。
只是看溫止陌一臉認真地等她回復,她便又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孟菱歌為難的想了想,頗為遺憾道。
“臣妾好不容易當了皇后,這皇后癮都還沒過呢,就要淪為民婦了?但誰讓我也離不開夫君呢,自是你去哪,我與孩子就去哪。”
溫止陌聞言滿臉鄭重,正準備說點什么,又見她壓下嘴角,手指劃過溫止陌的唇,紅著臉低聲道。
“身份權勢降低,那夫君就努努力,把別的方面條件提高些許,這樣臣妾自然就能……”
她話沒說完,溫止陌已是眸色晦暗,傾身吻了下去。
“我現在就努力,務必讓娘子滿意……”
一室溫柔繾綣,外人都以為溫止陌昏厥,需要靜養,無人敢來打擾,倒正好讓兩人盡情纏綿不休。
勸誡的大臣在擔憂皇上龍體之時,卻不知皇上正與皇后享受魚水之歡,更不知帝后已有雙雙逃離皇宮之心。
如溫止陌所料,此次皇上暈厥之事,讓眾大臣很是安靜了一陣子。
但也僅僅只是一陣子罷了。
他們對皇上選秀納妃的執著與認真,超乎其他一切治國利民之事。
只是出于對溫止陌身體的擔憂,他們改變了策略,變得迂回委婉了些許。
比如旁敲側擊,暗中提醒,散布謠言,最嚴重的甚至將主意打到了長公主身上。
溫止陌對此事的堅持亦超出群臣的估算,無論大臣們用什么手段,都無法令他妥協。
再加上朝堂上有孟行淵,后宮中有太后,這兩個非常重要的人物在其中周旋,前朝后宮雖因此事鬧得不愉快,但終究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時間一晃來到三年后。
樂安長公主溫握瑜三歲了。
她出生時就比一般孩子要粉嫩可愛,如今更是粉妝玉琢,鶯聲稚語,走到哪都是一片歡聲笑語。
今日是五月初五端午節。
宮中按照慣例,需要驅邪避毒,掛艾草菖蒲,夜間再飲家宴,喝雄黃酒,吃粽子。
溫握瑜正是最愛玩鬧的年紀,見今兒宮中與別日不同,她好奇心大起,非吵著要出去玩。
孟菱歌還須與溫止陌一起辦驅邪儀式,只好讓春紅多帶幾個人,陪著公主在皇宮各處游玩。
孟菱歌身邊原本的四個貼身丫頭,如今僅剩下春紅一人。
綠水成了太醫院首屈一指的女大夫。秋藍與御前金牌侍衛江林成親,住在宮外。夏紫與家中幼時便有婚約的鄰家兄長成親,奔赴外地。
春紅如今擔任鳳儀宮的掌事宮女,雖年紀不大,但宮中的太監宮女見了,都得尊稱一聲春紅姐姐。
溫握瑜調皮活潑,玩得高興起來一般人都招架不住,除了孟菱歌與溫止陌,也就只有春紅說的話,她能聽上一言半句。
春紅牽著溫握瑜的小手,半彎身子陪著她出了鳳儀宮,剛剛脫離孟菱歌的視線,溫握瑜便掙脫了春紅的手,蹦蹦跳跳跑起來。
所幸小人兒跑得不算太快,春紅稍微加快腳步就能追上。
溫握瑜這里摸摸,那里捏捏,一路行來的花草被她折騰了個遍。下人們跟在后面一邊收拾殘局,一邊喊著慢點小心點。
她雖跑得不快,但精力旺盛,一連跑了幾個宮殿,下人們都跟得氣喘吁吁,三歲的小人兒還樂此不疲。
如今天氣漸熱,春紅擔心溫握瑜跑出一身的汗,正準備抓住她檢查一下,就見溫握瑜站定,指著遠處道。
“春紅姑姑,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