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意桉回頭,看到孟環燕氣勢洶洶地走到他身側,一副不怕事大的樣子。
孟環燕在宴席上被關意桉訓斥,忍了一肚子的委屈,見到關意桉出去,便急忙跟了上來,想私下問詢關意桉為何突然對她不滿。
這一跟就跟到了柜臺,質問關意桉還未來得及,便先聽到了她那一桌宴席竟然要花費一千五百多兩銀子。
這對孟環燕而言自然是一筆巨款。
在孟府時,陸姨娘也帶孟環燕下過幾次館子,印象中都沒有超過五十兩的。雖然她承認南煙館的菜確實更加美味獨特,酒也與眾不同,可在她看來,最多也就值兩三百兩銀子。
畢竟她成親時,娘親把壓箱底的銀子都拿給她了,也就兩百兩。
這區區一二十人一場宴會怎么可能需要耗費一千五百兩?
明顯是店大欺客,看他們一桌都是有錢人,便胡亂漲價。
孟環燕這一吆喝,一樓大廳內用餐的顧客聽到動靜,都轉頭看了過來。
伙計一聽這話也不高興了,“這位姑娘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南煙館在京城開業兩年,一直是本分做生意,可背不了黑店這個污名。南煙館尋常一桌都只要一兩百銀子,可您那桌喝的是南陵醇,此酒滴滴香醇,選料精良,一小瓶便要三百兩,你們點了兩瓶,更別說那六道罕見珍品,每一道都是南煙館獨有,食材非常珍貴難得,道道價值百金。這一千五百兩可是公道價,一兩銀子都沒多要您的。”
孟環燕聽著伙計的長篇大論,非但不相信,反而更覺荒唐。
“什么南陵醇,北陵醇?小小一瓶酒敢要三百兩,你們怎么不去搶?一道菜上百兩銀子,你們南煙館的廚子是宮廷御廚嗎?訛人訛到我們頭上了,我夫君可是新上任的,唔,放開我,……我夫君是禮部侍郎!敢訛我們,等著關門吧!”
她在關意桉面前受了氣沒地方發泄,此時正好狐假虎威,對著南煙館的伙計好一頓宣泄。
關意桉急得去捂她的嘴都沒有捂上。
伙計聽到禮部侍郎的身份,也是一愣。
可這一桌數額實在太大了,若是幾十上百兩,他有可能會忍氣吞聲。這一千多兩,他一輩子都未必能掙下這么多錢。
要是讓他們跑了,掌柜讓他賠,他干到死也賠不起啊!
管他禮部侍郎還是戶部侍郎,都沒有吃飯不給錢的道理。
這么一想,他也豁出去了。
伙計一手拉住關意桉,大聲嚷嚷:“我說是誰要吃霸王餐呢,原來竟然是禮部侍郎大人。大家快來看看啊,侍郎大人吃飯不給錢,吃的喝的都拿最貴的,最后反而污蔑我們南煙館訛人,還說要把我們店鋪給關掉呢。”
關意桉一手擋住臉,一邊賠著笑:“小兄弟別喊,我不是吃霸王餐的,你先放開,我們有話好說……”
孟環燕見關意桉被一個小伙計拉扯住,沖上前便對小伙計連踹帶打,“你放開我夫君!侍郎大人你也敢隨便拉扯,是不是想吃牢飯?你松手,再不松手等我喊人來,你后悔都來不及!”
關意桉也想掙脫控制,便與孟環燕一起推搡小伙計。
伙計一看不是兩人對手,聲音更加大了兩分,“來人,快來人啊,有人吃霸王餐!”
這一聲大喊,酒樓內各個角落跑出好幾名伙計來,將關意桉與孟環燕圍在中間。
孟環燕見脫身不成,便揚聲朝關意桉道:“夫君,把錢給他們!他們敢收,我們就敢給!拿銀子甩給他們,我看這黑店有沒有膽子收!”
南煙館伙計回道:“合法開店,我們當然敢收。只要你們給錢,我們就放人,不給銀兩,休想離開南煙館。”
眾人松開關意桉的手,都等著看他掏錢。
關意桉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現在最后悔的便是出門時為何一時心軟將孟環燕這個蠢女人給帶出來了,帶出來就算了,為何沒有將她的嘴給縫上。
還讓他拿銀子甩人?
他要是有足夠銀子何至于現在還不掏出來?讓這些食客看稀罕似的,都盯著他這個吃霸王餐的侍郎大人。
更令他痛苦的是,樓上的官員久等他不到,又聽到樓下吵鬧,紛紛下樓觀看,便看到了他與孟環燕被伙計包圍的這一幕。
官員們紛紛關切詢問。
“關侍郎,這是怎么回事?”
“你們都圍在這里做什么?樓上酒還沒喝完呢,還喝不喝了?”
關意桉心中暗暗叫苦,生怕伙計與孟環燕再胡亂說點什么害他,連忙搶在前面道:“出門太急忘了帶銀兩,正跟店伙計商量回去拿呢,我家小妾言行無狀,讓店家誤會了……”
他說的委婉,官員們卻馬上懂了。
原來剛才店里一直喊的吃霸王餐就是他呀,哎呀,這真是丟死人了。
這么大個官,哪能干這種丟人的事呢。
想到他們也是關意桉請來霸王餐的一員,他們都羞愧不安,不由自主的離關意桉遠了一點。
“哦,竟是這樣,可我等赴宴也并未攜帶銀兩,愛莫能助啊。”
“就是,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呢。這可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到此為止吧。關侍郎就在此等候,等下人送來銀兩,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告辭……”
眾官員紛紛告退,孟環燕見這些人宴席之上都能吃能喝,現在她與關意桉被人扣下了,他們倒是溜得快。
她心下不痛快,又準備說點什么,這回關意桉倒是眼疾手快,在她張嘴之時便一耳光甩了過去,成功將孟環燕要脫口而出的話打的咽了進去。
什么不打女人,什么形象素質,他都來不及顧及。
再讓孟環燕胡說八道,這傻女人今天能把他好不容易得來的侍郎之位都給斷送掉!
“你!混賬……”孟環燕捂著臉大哭。
她處處為夫君著想,這么多人,就她一人幫著夫君,結果夫君竟然打她?還是當眾打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