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雙深情的狐貍眼,這般脈脈溫情看過來,鮮少有少女可以抵擋住。
若不是他今日做的事情實在太無恥荒唐,孟菱歌還真有可能迷失在他制造的假象中。
“任憑我處置?”孟菱歌冷笑:“我讓你現在自殺請罪呢?或者你此刻到宴席上,下跪懺悔?”
這兩個選擇一個要命,一個屈辱,都是關意桉不可能接受的。
“菱歌!你別太過分!”關意桉雙拳緊握,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我是你夫君,你這般折辱我,對你有什么好處?我求你別鬧了,今天已經耽誤了太久,再晚便會錯過吉時,我們的婚事籌辦了近兩個月,你忍心就這么放棄嗎?”
“你與孟環燕在房間里鬼混時,可有想過對我是多大的侮辱?婚事籌辦并沒有浪費,溫世子馬上會來接我,而你帶著你郎情妾意的心上人馬上滾出我的院子!”
孟菱歌臉上顯現幾分厲色,“收起你虛偽的面具,你現在來求情,不是知曉自己做錯了,而是舍不得我的身份與嫁妝而已。而我選擇嫁給溫世子,當然也不是為了氣你,而是我認為他遠比你坦誠優秀,他的家世教養更是你一輩子都無法追不上的,有這么一位人中之龍在面前,我怎么可能還看得上你這個一貧如洗,妄圖靠女人一步登天的廢物?”
身為宰相府的嫡女,自是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能說。
更知道何謂殺人誅心。
對于關意桉這種在貧困家庭長大,如今考中狀元入朝為官的人來說,最討厭的事莫過于被人說他的家境。
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那句妄圖靠女人一步登天的話更是直接扯開了他的遮羞布,將他最難堪最隱秘的一面剖解在眾目睽睽之下。
關意桉看著面前冷酷的女子,明明還是往日端莊矜貴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如此冰冷絕情,這一剎那,他突然覺得他或者真的高估了自己,或許孟菱歌真的并不愛他。
孟菱歌若對他尚有感情,說話斷不應該如此不留余地,更不應該每一句話都往他的心口上扎。
他失望之余更生出無法壓制的怒火,“孟菱歌!退親只是你說的,我尚未同意,你便在我面前大談一個癡傻世子如何優秀,你太不知羞恥了!我現在懷疑你并不是完璧之身,所以才不敢嫁我,只能找一個傻……”
“啪!”孟菱歌用盡全身力氣,抬手一巴掌扇在關意桉臉上。
“你給我滾出去!”
她發現關意桉真不是個一般人,能不停的打破她對無恥下流的認知。
明明是關意桉新婚日偷情,如今被她退親又不甘心,便污蔑她水性楊花。
這區區兩句話,傳揚出去便可以置一個女人于死地。
這樣的男人,與他說話,都要小心會被他潑臟水。
關意桉捂著臉,又憤怒又無助。
就這么離開實在是不甘愿,可孟菱歌軟硬不吃,他實在無計可施。
僵持間,花轎中的孟環燕緩緩走了出來,用手捂著嘴驚詫道:“哎呀,大姐,你,你怎么可以對夫君動手呢?男人的臉面是最重要的,大姐往日的教養都到哪里去了?意桉哥哥,讓我看看,你瞧瞧,都腫了,我給你揉揉……”
她打扮的像只花蝴蝶一般,擠到兩人中間,輕嗔了孟菱歌兩句,便貼在關意桉身上,對著他的臉又摸又揉。
矯情造作的如同青樓妓子,關意桉本是不喜,但想到孟菱歌對他的羞辱,孟環燕現在的投懷送抱正是給他解圍,便冷著臉將孟環燕抱了個滿懷。
“你姐姐在生你我的氣呢,都說了她是妻,你是妾,她卻依舊狹隘善妒,她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便不必煩心了。”
“夫君,大姐不比我,她愛惜顏面,抹不開面子。你呀將她抱上花轎不就行了,上了花轎后我再給你勸勸她,夫君可別說你一個大男人還抓不到一個小女子?”
她嬌笑著打情罵俏,順帶給關意桉出主意。
其實孟菱歌不上花轎,她能從妾室變為正妻,對她來說亦是再好不過的事。可如今關意桉不愿意罷休,僵持著不走,她擔心時間久了,連她都嫁不成。
這才嬉笑著趕來解圍,反正孟菱歌今天這一番話與這一巴掌都已經傷透了關意桉的心,縱使她嫁進關家,關意桉對她有氣,也不會讓她好過。
現在關意桉帶來抬花轎的人與他的幾個親近手下大概有二十余人,孟菱歌只帶了幾個丫頭,其他人等在院外,只要鬧得動靜不是太大,速度夠快,確實可以將孟菱歌捉上花轎。
關意桉明知此舉不妥,可他如今已被架住,不把孟菱歌娶回去,宰相嫡女婿的身份以及孟菱歌數目驚人的嫁妝不再屬于他,他亦會淪為旁人茶余飯后談笑的閑資。
何況今日孟菱歌如此張狂,不娶到府中好生管束,實在難消心頭之恨。
眸光陰沉,他將孟環燕推到一邊,便劈手朝孟菱歌抓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孟環燕站在一旁看戲,順便吩咐那群看呆了的手下:“愣著干嘛?還不幫新郎倌將新娘子扶上花轎?”
關意桉的手下醒悟過來,紛紛圍攏上去。抬花轎的轎夫卻猶豫不前,他們只是掙一點辛苦錢,不想為此攤上大事。
早在關意桉出手之時,孟菱歌便迅速躲了開來。她身后幾個丫頭壯著膽子擋在前面,一邊阻攔關意桉,一邊喊著小姐快跑。
孟菱歌并沒有驚慌失措,這是她孟府的地盤,關意桉想在她的地盤抓走她,簡直做夢!
府中有隱藏在暗處的侍衛,雖然今天可能多數去了宴席,但應該有輪值守衛她院子的,她有危險時肯定會現身。
她現在要做的便是離關意桉這畜生遠一點,不要與他有任何接觸,避免他又借此生事,壞她名聲。
只是關意桉像個陰魂不散的鬼一般,緊緊纏著她,眼看就要被他抓住,孟菱歌心下生恨,準備轉身再甩他一巴掌,讓他兩邊的臉相得益彰。
卻聽院門外一陣喧鬧之聲,當先一個身影如同一只敏捷的豹子,一路疾奔,眾人尚未看清他的臉時,他便一頭撞在關意桉的腹部,將關意桉給撞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