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秦淮如站在院門口張望。
“媽,今天一切都好嗎?”她剛進院子就習(xí)慣性地問道。
“能有什么事。”賈張氏頭也不抬地應(yīng)了一聲,隨即又伸長脖子往外看,“那個混賬怎么還沒回來?”
“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何必總惦記張家的事。”秦淮如語氣有些緊張。
中午她特意回來告訴婆婆張宏明缺考的消息,現(xiàn)在卻說不出對方其實已經(jīng)通過考試的事實。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不讓我去找張宏明算賬?”賈張氏頓時火冒三丈,“你是我的兒媳婦,怎么反倒幫著張家說話?”
她好不容易等到機會羞辱張宏明,怎么會輕易放過。
“媽,您誤會了。”秦淮如急忙轉(zhuǎn)移話題,“對了,壹大爺說今晚要給我們家籌錢,馬上就能有進賬了。”
“真的?”賈張氏臉上的皺紋立刻舒展開來,“這老光棍總算辦了件正事。那個缺德鬼倒霉,咱們賈家時來運轉(zhuǎn),好日子就要來了。”
秦淮如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再勸婆婆別針對張宏明只會引來更猛烈的責(zé)罵。
“別站那兒了,去門口等著吧。”賈張氏不耐煩地揮揮手,“看看傻柱和那個混蛋什么時候回來。”
秦淮如默默走到院子門口等待。沒多久,傻柱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巷口。
“姐,今天忘了帶飯盒。”他撓著頭說道。
傻柱抓了抓腦袋,滿臉尷尬。
聽說張宏明考過了七級焊工,傻柱慌了神,絞盡腦汁想辦法,連頭皮都快抓破了。
“忘就忘了,明天別忘了就行。”
秦淮如不太高興,但明白傻柱在擔(dān)心什么,語氣平靜地說。
傻柱咧嘴笑了笑,低著頭往家走。
“哎喲,傻柱,你可算回來了!”
“那個張宏明呢?他去哪兒了?”
賈張氏急匆匆站起來,沖著傻柱喊。
傻柱心里一驚,不敢回答,加快腳步往屋里跑。
“哎,傻柱,你跑什么?”
“跟我一起去堵張宏明,別跑!”
賈張氏急了。
傻柱沖進屋里,“砰”地關(guān)上門,任誰叫都不出來,裝聾作啞。
“這算什么事兒!”
賈張氏氣得直跺腳。
秦淮如空著手回來。
“秦淮如,今天的飯盒呢?”
賈張氏斜眼看著她。
“傻柱今天忘了帶飯盒。”
秦淮如解釋道。
“這混賬東西,難怪跑那么快!”
“連我家的飯盒都敢忘!”
“不行,我得讓他賠錢!”
賈張氏怒火中燒。
“媽,傻柱今天是有事才忘的,明天肯定送來。”
秦淮如勸她。
“行吧,待會兒我還得拉著他也去,好好羞辱張宏明。”
“這次就饒了他。”
賈張氏想了想。
要踩張宏明還得靠傻柱出力,她決定大發(fā)慈悲一次。
饒了他這一次。
劉海忠等人陸續(xù)回到院子里。
“老劉,晚上來張家看熱鬧。”
賈張氏難得露出笑容,主動招呼劉海忠。
“哼!”
劉海忠臉色陰沉地轉(zhuǎn)身離開,以為她在嘲笑他。
“呸!不知好歹的老東西!”
賈張氏往地上啐了一口。
“媽,別提張宏明那件事了。”
“咱們還是想想晚上的募捐吧。”
秦淮如有些難堪,想阻止婆婆繼續(xù)說。
“憑什么不提?今天非得讓那個不長眼的東西出丑不可!”
“我非把他狠狠踩在腳下!”
賈張氏大聲叫嚷,引得鄰居都探頭來看。
“賈家嬸子,張宏明這次沒考上,心里正難過,何必再刺激他呢?”
有位大娘忍不住勸道。
“他天天吃肉都不幫我們,全院數(shù)他最狠心!”
“現(xiàn)在他落魄了,還不許我趁機教訓(xùn)他?”
“我就要撕他的臉!”
“讓他以后見我就躲著走!”
賈張氏眼里透著狠勁。
院門口的臺階前。
張宏明正提著自行車往家走。
“宏明哥,賈婆子在等你呢!”
于莉匆匆跑來報信。
“那老太婆又想干什么?”
張宏明愣了一下——他早已經(jīng)考過七級焊工,還調(diào)到了技術(shù)科。
按理說,這老太婆該怕他才對。
“她根本就沒去考試。”
“現(xiàn)在就等著你回來,看你的笑話,逼你喊傻柱一聲爹。”
“你要不今晚在外邊住一宿,明天再回來。”
于莉把情況說了一遍。
“這次老太婆算是打錯了主意。”
“莉姐,告訴你個好消息,我七級焊工考核通過了。”張宏明笑著說。
“什么?你真的考過了?”
“那賈婆子怎么說是你沒去考試呢?”
“你們倆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于莉聽得一頭霧水。
“我還能騙你嗎?你不信,就等著瞧吧。”
“對了,這錢你拿著。”
張宏明掏出五塊錢。
“我要這錢干嘛?”
于莉沒有接。
“咱倆不是說好了,我考上七級工,每月給你五塊錢。”
“拿著。”
張宏明把錢塞給她。
“那我可收下了。”
于莉笑著把錢放進兜里。
“莉姐,晚上來我家。”
“今晚飯菜多做點。”
張宏明眨了眨眼。
“沒正經(jīng)。”
于莉笑著罵了一句。
心里卻隱隱期待起來。
要是和張宏明來一次,肯定會被填得滿滿的。
那種感覺她還沒體驗過,一定很爽。
張宏明推著自行車走進四合院。
“宏明回來了。”
前院有鄰居打招呼。
“回來了。”
張宏明笑著點頭。
繼續(xù)往里走。
剛踏上中院的臺階。
“喲,這不是咱們院的七級焊工回來了嘛?”
“還以為你不敢回來呢。”
賈張氏陰陽怪氣,眼中怒火中燒。
張宏明看了她一眼,懶得回應(yīng),推著車往家走。
“裝沒聽見是吧?”賈張氏不依不饒,“不是說要考七級焊工嗎?現(xiàn)在慫了?癩蛤蟆做夢!”
“我站這兒呢,跑什么?”張宏明停下腳步,“有話直說,別繞圈子。”
“你和傻柱打的賭,全院都聽見了,別想賴賬!”賈張氏提高聲音。
“結(jié)果明擺著,我考過了,氣死你。”張宏明冷笑一聲。
“騙人呢!”賈張氏唾液四濺,“秦淮如早就告訴我了,你根本沒去考試!還有臉吹?”
“?”張宏明假裝驚訝,“這都被你知道了?你可真聰明……那、那……”他眼神躲閃,語無倫次。
“少廢話!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dāng),不認賬我就滿街喊,看你丟不丟人!”賈張氏逼近。
“認,當(dāng)然認。”張宏明裝出慌亂的樣子,“可傻柱不在,等他來找我再說。”
張宏明似乎想溜。
“誰說他不在,我這就叫他來。”
“你等著,別想跑。”
“大家過來瞧瞧,別讓張宏明跑了,看熱鬧!”
賈張氏大聲呼喊,引來眾人圍觀。
院子里的人剛吃完飯不久,紛紛圍過來,等著看接下來的戲碼。
有人知道張宏明確實考過了,但沒人說話。
比如劉海忠、許大茂、秦淮如等人。
劉海忠和秦淮如覺得說出來太丟人,所以沉默不語。
許大茂純粹是想看熱鬧。
不管誰叫誰爹,他都樂得看。
再說,要是把張宏明考過的事說出來,豈不是讓他出風(fēng)頭?
許大茂心眼小,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強。
“傻柱!傻柱!”
“你在屋里干什么?快出來!”
“今天非讓張宏明出丑不可!”
賈張氏跑到傻柱家門口,用力拍門。
屋里沒有動靜。
“老虔婆,傻柱肯定有事,要不賭約改天再談?”
張宏明急忙說道,顯得更慌張。
“你想得美!”
“張宏明,今天這事你別想賴!”
賈張氏急得大喊,生怕他反悔。
砰砰砰!
她更加用力地敲門。
“媽,要不就算了吧。”
秦淮如無奈地勸道。
“算了吧?你放屁!”
“今天我非要讓張宏明倒霉不可!”
“傻柱!傻柱!再不出來,我就用錘子砸門了!”
賈張氏急得猛拍房門。
“別敲了,這就來。”
隨著一聲吱呀,傻柱拉開門栓。
他臉色陰沉,仿佛剛經(jīng)歷了喪事。
“躲屋里裝什么死,快去找張宏明兌現(xiàn)賭約!”
“今天要是賴賬怎么辦?”
賈張氏急得直跺腳。
“賴就賴吧。”
“正合我意。”
傻柱盯著鞋尖小聲嘀咕,始終不敢抬頭。
“放屁!這么好的機會,非讓他當(dāng)眾出丑不可。”
“跟我走!”
賈張氏一把抓住傻柱的手腕,硬是把他拉到院子里。
“張宏明,人我給你帶來了,該怎么做你心里清楚。”
她揚著頭,滿臉得意。
“急什么,還差個二大爺呢。”
張宏明不慌不忙地說。
看到賈張氏這么積極,他樂得借勢而為。
“你還想耍花招拖延?”
“好,我現(xiàn)在就去叫劉海忠,看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傻柱,你看著他!”
賈張氏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向后院,干勁比年輕媳婦還足。
“婆婆……”
秦淮如剛想阻止,賈張氏已經(jīng)跑得無影無蹤。
傻柱握緊拳頭,心里懊惱不已。
他原本躲著不出來,沒想到反倒被婆婆揪了出來。
這委屈往哪兒說去?
“劉海忠,快出來!”
“張宏明那個缺德的要跟傻柱兌現(xiàn)賭約了,你還不趕緊來看熱鬧?”
“磨蹭什么?”
賈張氏大聲喊著。
劉光天探出頭:“賈嬸,我爸說今天累了,想休息。”
“少廢話!”
“張宏明就是拿你爸不在說事,我能讓他溜了?”
賈張氏一把推開劉光天。
劉光天退了幾步,氣得臉都紅了,但又不敢動手。
“劉海忠,快跟我去張家!”
賈張氏沖進劉家堂屋,果然看見劉海忠坐在那里,哪里像是累了的樣子。
“讓我歇會兒。”劉海忠嘆了口氣。
“歇什么歇,趕緊看熱鬧去!”賈張氏伸手就要拉他。
“行行行,我去還不行嗎?”
“總得讓我多穿件衣服。”
劉海忠只好認命。
其實他心里明白,就算賈張氏不來,張宏明也遲早會找上門——當(dāng)著全院人的面立下的賭約,想賴也賴不掉。不如早點解決。
賈張氏帶著劉海忠,像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大步回到院子。
“張宏明,劉海忠來了,看你還說什么!”
“快點,大家都等著呢。”
賈張氏步步緊逼。
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張宏明蒙混過關(guān)。
“哎喲,我和傻柱打的什么賭來著?突然想不起來了。”
張宏明裝模作樣地拍著腦袋。
人群中于莉捂嘴偷笑——這個人明明考過了七級工,還故意逗賈嬸,讓傻柱和劉海忠下不來臺。
真是讓人頭疼。
“你之前說,要是能考過七級焊工,傻柱就得喊你爹。”
“要是考不過,你就得喊傻柱爹。”
“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想賴賬?”
賈張氏急得團團轉(zhuǎn)。
費了這么大勁兒把人叫過來,可不能讓張宏明糊弄過去。
“行,那就按賭約來。”
“咳咳!”
張宏明清了清嗓子。
大家豎起耳朵等著。
賈張氏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終于把張宏明抓到把柄了。
這次一定要狠狠壓他一頭。
張宏明吃了這虧,以后肯定不敢再在她面前囂張了。
光是想想,賈張氏就忍不住開心。
許大茂也樂了。
看傻柱倒霉,比自己撿錢還痛快。
秦淮如低著頭,滿臉羞愧。
要不是她中午到處傳話,賈張氏也不會逼傻柱到這種地步。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消息是傻柱自己告訴她的。
秦淮如心里好受了些,覺得傻柱活該,跟自己沒關(guān)系。
“傻柱,你還愣著干嘛?趕緊喊爹!”
張宏明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