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會保護你的……你的阿澈哥哥也會很快就來的,還有蘇大人,你知道蘇大人么,他辦過很多案子,還找到了許多失蹤的少女,他也會找到你的,郡主別怕。”薛檸嘴唇也有些發白,哆嗦著,渾身上下疼得骨頭仿佛都要碎了。
但她不能慌,還要安撫好薛嫣然,如果她死了,她才是真的沒救了。
她閉上眼,聽到屋外似乎有水浪拍打峭壁的聲音,而且此處的風聲也比別處要大。
她想來想去,只能猜到她們此刻應該被困在山上的小屋。
距離天水源別院最近的山便是天元山。
上輩子蘇瞻也曾說他帶人在天元山找了大半夜的人。
所以,這輩子,不出意外,他也會來的。
她雙手被反綁在身后,呆呆的靠坐在墻角,腦子昏沉沉的,心底不知為何有些沒有著落。
就算活過一回,她也只是個弱不禁風的閨中女子。
她沒經歷過這些,說不害怕是假的。
那些土匪生得五大三粗,兇神惡煞,一看便是亡命之徒。
他們為了錢都敢不要命的擄走當朝郡主。
郡主有位高權重的長公主救她,可她呢。
會有人來贖她救她嗎?
蘇瞻他有本事有能耐,定能救出郡主……可他會救自己嗎?
上輩子十年夫妻之情,他從未將自己放在心上過。
永洲老宅那五年,他對她幾乎不聞不問。
哪怕她病體沉疴,命不久矣,給他的家書,他一封也沒回過……最后實在等不及了,才讓幾個婆子從東京過來,放火將她燒死。
薛檸心臟抽疼得厲害,淚眼一片模糊。
她吸了吸鼻子,暗自在心底祈禱,期盼他顧念他們多年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情分,能順手將她從這群土匪手里救出去,不然,她實在無法想象自己這副模樣,落在這群土匪手里,會是什么可怕下場。
她心驚膽戰地等待著,即便渾身無力,雙眼疲憊,也不敢閉上眼。
等了一會兒,只聽外面忽然有人興奮道,“大哥!來了!長公主的人帶錢來了!還有刑部那個蘇瞻,現在也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一道陰沉冰冷的嗓音響起,“不知我要的東西他帶來了沒有。”
“他要救人,定然會帶東西來的,更何況,這屋里還有個女的是他的老相好呢!”
“老相好?”
“就是那個叫薛檸的,老六已經去別院找下人問清楚了,那丫頭是宣義侯府的薛檸,從前就喜歡跟在他身后跟個跟屁蟲似的,要說蘇瞻一點兒也不喜歡她,我都不信。”
那聲音瞬間激動起來,“宣義侯府那個義女?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聽到蘇瞻的名字,薛檸飛快碰了一下萎靡的薛嫣然。
薛嫣然聽說有人來救她了,也忙清醒過來,眨巴著水亮的大眼睛,伸長脖子往屋外看。
可惜夜色太深,外面人影晃動,根本看不清什么。
沒多久,就有人進來用黑布籠罩著她們的腦袋,罵罵咧咧將她們帶了出去。
外頭的風更大更冷,薛檸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她與蘇瞻這輩子縱然不再有夫妻情分了,可他說過,他是她的阿兄,她是侯府義女,養在江氏膝下,占著侯府嫡女的位子,她落在土匪手里,侯府的臉面也不好看,他是侯府世子……一定會救她一次的。
“薛檸姐姐……我好害怕……”
山崖上的道路難走,腳下的小道又積滿了厚厚的大雪。
薛嫣然走得跌跌撞撞,壓低了聲音哭泣著。
薛檸自己也難受,卻安慰道,“別怕,刑部的蘇大人已經來了,他會想辦法救我們的。”
薛嫣然聲音細弱,“真的嗎?”
“嗯。”薛檸聽見自己堅定的聲音。
那幾個土匪并未將她們帶到很遠的地方。
站定之后,薛檸能感覺到背后狂風凌厲擊打著她瘦弱的脊背。
而她與薛嫣然身邊各有幾個悍匪手里拿著長刀。
她動了動耳朵,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聽聲音,來人還不少,看來她與郡主有救了。
“便是你們,擄走了嫣然郡主?”
是蘇瞻低沉醇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她心下稍定,便聽身側有人高聲道,“是我們又如何,我們要的東西,蘇大人可帶來了?”
蘇瞻看了一眼站在懸崖邊上的幾人,視線掃過被黑布蒙住的兩個少女,慢條斯理道,“白銀數量太多,只能先給銀票。”
蒙面男子道,“銀票也成啊,拿過來。”
蘇瞻從周勛手里接過一個雕花錦盒,打開蓋子,里頭厚厚一匝銀票,隨后合上盒子,涼涼地看那蒙面男子一眼,眼神鋒銳冰冷,“本官怎么知道你們手里的人是不是郡主?”
蒙面男道,“給蘇大人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罷,揭開了薛嫣然面上的黑布。
看到薛嫣然滿是淚痕的小臉兒,蘇瞻長眸微斂。
而后視線落在另一個被蒙住腦袋的纖細身影上。
他清楚,另一個女子就是薛檸。
蒙面男道,“如何,她是不是郡主?”
薛嫣然惶恐不安道,“蘇大人快救我!”
有郡主在手,蒙面男越發囂張。
“蘇大人若想救人,便叫身后的金吾衛全都撤出去,不然——”
他大手扣住薛嫣然纖細的脖頸,“反正都是死,那我便帶著長公主最疼愛的女兒一塊兒死,到時候蘇大人交不了差,那我可就沒辦法了,哈哈哈哈哈。”
蘇瞻瞇了瞇眸子,“行,本大人答應你。”
他抬起大手,“所有人退后。”
周勛遲疑道,“蘇大人,如此會不會不妥。”
蘇瞻挑起眉梢,“若郡主有所損傷,你我誰來擔責?”
周勛一噎,天元山三面環水,底下是一條寬闊的洛水河,這幾個悍匪一看便是此處的熟客,熟悉天元山的地形,只怕早已想好了脫身之法,若叫他們逃了,恐怕再要抓人便難了。
可……他又看向懸崖邊上那身子脆弱的小郡主,這會兒她臉色雪白,臟兮兮的臉蛋上還有傷,這位從小被長公主與陛下捧在手心里長大,若真在這兒沒了命,只怕他們這些人也無法交代,更何況,被土匪們抓住的另一個姑娘,還是宣義侯府的義女薛檸,那位與蘇世子可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誼。
他想了想,還是聽從蘇瞻的命令,命身后的金吾衛全部退出天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