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位吳姑娘便離開了書房。”寶蟬越說越覺得好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一個表姑娘,還妄想勾引姑爺,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么。”
薛檸身穿玉色單衣,抱著小阿黃,默嘆一聲,又看了一眼瓷盆里安靜趴在角落的小安安。
心里即便是酸澀難忍,卻還是擠出個笑,“不打緊,若是阿澈主動讓她進去的,我們也不能插手什么。”
寶蟬豎起眉毛,“可是姑娘,你難道就不吃醋么。”
薛檸百無聊賴道,“吃醋又能怎么樣?”
寶蟬像是發現什么不得了的事兒,咧開嘴角湊到薛檸身側,“那也就是說,姑娘吃醋了?”
“咳咳——”薛檸被套了話,沒好氣地瞪寶蟬一眼,“別胡說。”
寶蟬嘻嘻一笑,伸出手指摸摸小阿黃,“奴婢就知道,姑娘肯定會喜歡上姑爺的,鎮國侯府的日子越過越舒坦,姑爺也不知比世子好多少倍,姑娘若是不動心才怪了。”
薛檸這會兒哪有心思吃醋,滿心都是長命鎖,“早些安置吧,明日還要去公主府呢。”
寶蟬也不再多問,“奴婢這就去準備熱水。”
“嗯。”薛檸剛將小阿黃放進窩里,男人便回來了。
他立在椸架旁脫衣服,身姿俊逸,挺拔悍利。
薛檸不動聲色走到他身邊,暗暗嗅了嗅。
果然有一股吳靜漪身上的幽香縈繞在他的官袍上。
不知為何,某種莫名煩躁的感覺很快涌了起來。
她很少這樣厭惡一個姑娘家,尤其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
可她實在討厭吳靜漪,一想到她那看似溫柔婉約的面容便覺得心煩。
“在看什么?”
見小姑娘站在一旁發愣,李長澈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像是沒發現她憤怒的情緒,平靜開口,“貓和龜都安排好了?”
薛檸指了指睡在矮榻上的貓,“在那兒睡著,小安安也閉著眼,不知道睡了沒。”
李長澈覺得小丫頭一本正經說烏龜有沒有睡覺的事兒很可愛。
他信步走過去,低眸審視她的臉。
嗯——
比吳靜漪漂亮,還比吳靜漪白。
小姑娘肌膚雪白嬌嫩,凝脂一般,叫人想咬一口。
被這樣一張英俊逼人的臉看著,薛檸心神一晃,不自在的捻著衣擺,“我臉上有東西么?”
小姑娘揚著大眼睛的模樣,又純又欲,委實比吳靜漪還要誘人犯罪。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李長澈摸摸她的頭,淡淡收回目光,“沒有,就是看你一臉緊張,想問問你在想什么,在想長命鎖的事兒?”
薛檸搓了搓臉頰,避開男人的視線,“嗯。”
男人褪下外袍,換了件玉色的長袍,走到羅漢床邊坐下,想給小丫頭施壓,又不忍心,只道,“明日我要去兵部觀政,你盡快打一把便是,不打緊。”
薛檸跟在男人身后,“兵部?”
李長澈卷起一本書,“嗯。”
薛檸暗自想了想,李長澈晉升速度的確很快。
上輩子這會兒,蘇瞻便已將李長澈引為對手。
春四月,蘇瞻接連破獲貪墨案,連環兇殺人,老漢換頭案。
陛下對他大為獎賞,賜萬金,又封官。
而那會兒的李長澈才剛剛在朝堂中嶄露頭角。
可到底只是個翰林編修,功績不如蘇瞻。
但如今不同了,有她在,她重生回來,占盡先機,能幫一把是一把。
“阿澈——”薛檸坐到男人身側,眨眨眼,“明兒我要去公主府一趟,公主府不是在勝業坊么,我聽說那兒有一口幾十年未曾打開過的老井,里頭藏著前朝寶藏,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怎么知道?”
“我道聽途說的——”怕男人生疑,她又指了指書架,“還在話本里看過那口老井的傳說,你明兒從兵部回來,要不要去看看?”
李長澈目光微深,“道聽途說,不足為信。”
薛檸有些著急,小手抓住男人衣袖,“你就信我一次,我實在好奇,你幫我去看看行不行,若不然,我自己去也好。”
李長澈劍眉微蹙,“那口老井地處偏僻,你一個姑娘家去做什么。”
勝業坊占地面積極大,除了權貴云集的幾條街巷,最外圍便是云龍混雜之地,尤其那老井所在之處,乃勝業坊最偏僻的地方,尋常人很少會去那兒,更何況是久居深宅的貴女。
薛檸當然不敢自己去,揚起一個討好的微笑,“那我不去,你去。”
李長澈沒說話,“……”
薛檸知道他這算是答應了,忙起身,裝作不經意走到椸架邊,將他的官服取下來。
她沒敢表現得太明顯,鎮定自若道,“阿澈,你的官服臟了,我拿去給你洗洗。”
李長澈眼底掠過一絲興味兒,故意道,“還能再穿一日。”
薛檸抿抿唇,輕聲道,“不行,都有味兒了,明兒你穿那套新的,對了,你的長命鎖不是丟了么,前些日子,我給你和阿兄都做了一個荷包,你的就放在床邊,一會兒你去看看,合不合適,若是合適,明兒便佩在腰間……若是不合適……你扔了便是……我……我這就去沐浴了。”
說著,也沒看男人臉色,抱起袍子便出了房門。
李長澈眼尾微挑,走到床邊一看。
他枕上果然躺著一只繡著大黃貓的荷包。
雖繡工一般,卻很是可愛。
他拿起那荷包,嘴角輕笑,心情愈發愉悅。
……
心里念叨著那把無故丟失的長命鎖,薛檸一晚上沒怎么睡好。
天剛蒙蒙亮,她便睜了眼,“阿澈。”
李長澈也才起身,站在床邊,穿好衣服,讓她再多睡一會兒。
薛檸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坐在床上。
夫君與旁人的定情信物丟了,她比夫君還著急。
昨兒兵荒馬亂的做了一宿的夢,夢見男人掐著她的脖子問她為何要將他的長命鎖搶走。
天可憐見,她哪兒敢拿他的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