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李長澈并未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是拿了一卷書在手里。
可她還是能想起那日她中了纏情香,在車內與他耳鬢廝磨的模樣,還是她主動的,他也沒拒絕。
實在是……太丟人……也太令人難為情了。
她抬起濃密的長睫,悄悄打量他一眼。
他每日忙著去太學讀書,翻了年便是春闈,考試任務繁重,他應當都已經忘了罷?
“可是有話要同我說?”男人聲線低沉悅耳。
薛檸偷瞄被抓了個正著,小臉兒一熱,“沒……沒有。”
李長澈唇角微勾,慢條斯理道,“那薛姑娘看我,可是覺得我長得還不錯?”
薛檸心下一慌,“不是——”
李長澈目不轉睛盯著薛檸慌亂的眼,“原來在薛姑娘眼里,我長得不怎么樣。”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意思,李公子長得真的很好看的。”薛檸被那深邃的目光瞧著,紅了臉,胡亂找個借口道,“我……我就是想看看公子在讀什么書。”
被她一夸,李長澈心里格外滿意,將手里的書遞到她面前。
薛檸一看,原來是《東京風物志》,她眨眨眼,疑惑的瞧著他,“公子不是春闈在即么,怎的還在看這樣的閑書。”
李長澈道,“隨便看看。”
說完,又問,“你當真覺得我長得還不錯?”
不知話題為何被扯到容貌上,薛檸認真道,“李公子神仙相貌,自然是不錯的。”
李長澈唇邊笑意深了些,看來她對他的容貌還算滿意。
薛檸一時間又不知該說什么好。
孤男寡女,氣氛尷尬。
她有些緊張,正要找點兒別的話題松快松快氛圍,就聽馬車外響起一道清脆的嗓音。
“對面可是宣義侯府薛姑娘的馬車?”
聽到衛枕燕熟悉的聲音,薛檸忙側過身,打起車簾,“燕燕,怎么是你?”
“我今兒準備去侯府看看你的傷勢,沒想到正好在這兒遇見了,這不巧了么?”
衛枕燕忙叫人停車,從馬車里下來,鉆進侯府的馬車里,打眼瞧見個豐神俊朗的男人,嚇了一跳,“這位是——”
薛檸微微一笑,“我哥哥的摯友,李長澈,李公子。”
衛枕燕想起來了,那日薛檸的認親宴上她見過一次,當時驚鴻一瞥,便覺得這人長得俊美極了,沒想到今兒這般近距離一看,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她努了努唇,瞪大眼睛,立刻警覺起來。
早知他同檸檸在一起,她今兒就應該將哥哥也帶過來的。
薛檸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又對寶蟬道,“寶蟬,你且去衛姑娘的車上,一會兒咱們陸家見。”
寶蟬應了聲“是”,人已經上了對面的馬車。
有了衛枕燕,馬車里的氣氛輕松了許多,薛檸笑著給李長澈介紹,“李公子,這是衛大學士家的姑娘衛枕燕,是我的手帕交。”
李長澈皺了皺眉,對這不速之客并不喜歡,“幸會。”
衛枕燕干笑一聲,“檸檸,要不我們去我馬車上吧,李公子要看書,我們兩個一會兒說些體己話,別打攪了公子。”
李長澈睨她一眼,“不打攪。”
衛枕燕扯開嘴角,笑了笑道,“但我們兩個還有體己話要說呢。”
李長澈抬起眸子,朝衛枕燕淡淡的看去。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卻無端讓人沉重壓抑。
衛枕燕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被男人這么一看,渾身都繃緊了。
薛檸怕衛枕燕與外男在一處不自在,“李公子,若不然,我還是同燕燕一起罷?”
李長澈淡道,“你受了重傷,身子還未康復完全,走來走去,又被風雪一吹,對你的身子只有壞處沒有好處,若衛姑娘不愿同在下在一個馬車里,可自行離去。”
薛檸一愣,她能感覺出李長澈不是個對人有耐心的人,但沒想到他對燕燕這般不客氣。
可兩邊都是她珍視的好友,她誰也不想得罪。
“我看前邊也快到楊柳巷了。”她笑了笑,道,“燕燕,我們也別換來換去了。”
衛枕燕自然是以薛檸的身體為重,“檸檸,你身子還沒好全呢?我看你氣色仍然不太好,回頭我讓阿兄帶個大夫過來給你瞧瞧?我阿兄認識的那位神醫醫術可好了,先前我的咳疾就是他針灸給我治好的。”
說起衛枕瀾,薛檸問,“衛哥哥今兒怎的不在?”
衛枕燕笑,“哥哥衙門最近公務繁忙,不然我定帶著他一塊兒來看你。”
薛檸嘆口氣,“可惜了,上次我們還說要去汴河上看人鑿冰撈魚,若不是我受了傷,只怕咱們早看上了。”
其實是衛枕燕自己想看,故意拉著薛檸的,她柔聲道,“沒事呀,等你病好了,我們再去看不遲,你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李長澈眉心皺了皺,聽薛檸一口一個衛哥哥,心底不太舒服。
又聽衛枕燕悄聲對薛檸道,“檸檸,你是不是要去洛家參加洛老夫人的大壽?我哥哥比洛公子文采好多了,瞧著也比洛公子身子骨強健,你要不要嘗試著考慮考慮我哥哥?回頭我娘就能帶著人上侯府去提親,你說你,怎么那么急呢,你家世子哥哥還沒回來呢……”
薛檸:“……”
李長澈:“……”
衛枕燕滿懷期待道,“回頭你給我做嫂子,沒有比這更好的事兒了。”
“咱們是好友,我娘又那么喜歡你,你嫁過來,我哥哥定會好好疼你的。”
李長澈俊臉越來越黑,心頭逐漸煩躁。
看衛枕燕的目光也越發不友好。
想殺人。
馬車里空間本就不大,衛枕燕縮了縮脖子,避開男人陰沉沉的視線,小聲道,“檸檸,你有沒有覺得,這馬車里……特別冷?”
薛檸疑惑地眨眨眼,“沒有啊。”
衛枕燕都快被男人那黑壓壓的眼神嚇哭了。
她也不敢再提哥哥二字,怕李長澈嫌她吵鬧,干脆閉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