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走在前面領路,悶聲介紹起來,“一周前豬群出現輕微腹瀉、厭食現象,兩天后情況轉重,請了公社和縣獸牧站的獸醫治療,藥方換了好幾個,沒起到絲毫作用。
唉,原本七十多斤,長得毛光水亮的半大豬,才一周就變得瘦骨嶙峋了!”
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心痛難耐!
這些長勢快、體型好、不挑食的豬,曾經是他的驕傲,也是柳灣村的希望,不少大隊慕名前來參觀,全都羨慕不已;
公社領導也多次公開表揚,夸他們大隊的養豬場辦得欣欣向榮!
如今一場病,全沒了!
郭攸寧沉思了一下,一臉疑惑道:“你們是按我走時留下的食譜喂養的嗎?豬圈每天都沖洗干凈了吧?天氣熱后有給它們多喂水嗎……”
每個問題大隊長都給予了肯定的答復,這些豬大家可是當眼珠子般養著的。
既然樣樣都做到位了,這種抗病性強的良種,且不是豬仔了,怎么可能會大面積生病?
不會是別的大隊眼紅,或有心懷不軌之人投毒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說話間,到了大隊長停自行車的地方。
郭攸寧低聲開口:“隊長叔,根據您說的癥狀,我有了個大致了解,咱們抓緊時間去趟藥材門市,買些黃連、穿心蓮、五味子、甘草……”
這些是她綜合兩個時代的養殖書籍,參考人類止瀉解毒藥方,研發的新配方所需的藥材。
先備著,回大隊見了具體情況,再另行調配。
大隊長二話沒說,帶她買好了全部中草藥。
天黑下來,才趕回了柳灣村大隊,行李都來不及放,直接殺去了養豬場。
王林、李婉柔、瘸爺爺三位核心人員都守在這邊。
見她歸來,幾人如看到救命稻草般將她團團圍住。
免去所有的寒暄,連對挽著她手的李婉柔,都只說帶了好吃好用的東西,處理好豬病的事后再細聊。
進去豬圈的同時,讓大家詳細介紹用藥、喂養情況。
當看到離開時還活蹦亂跳的幼豬,全變成了癱在地上茍延殘喘的骨架子,郭攸寧心中酸澀不已。
青菜蘿卜擺在它們眼前,頭都不抬一下,偶有一兩頭踉蹌著去水槽邊飲幾口水,屁股后面還在不停地拉。
她內心著急起來,必須馬上找出癥結所在,進行針對性治療,不然情況危矣!
觀察完病豬,檢查過干凈的豬舍豬槽,瞟了眼通風良好的尼龍藍色紗窗。
她來到飼料房,查看起發酵飼料缸來,解開上面密封的油布,用鏟子翻了翻,發酵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剛準備放手時,一小片沒發酵好的碎葉,闖入了她的眼簾。
同一缸飼料,差不多的原料,不可能有這種偏差!
難道是不小心掉落在里面的?
她鏟取那片碎葉,放眼前近距離辨別,越看越心驚,它的紋路和邊緣像極了狼毒的葉子!
這玩意兒是斷腸草中的一種,少量能導致生豬中毒持續性腹瀉;
大量則會引起劇烈嘔吐、嚴重腹瀉、虛脫,最終呼吸衰竭而死!
這一邊治,一邊吃下過毒的飼料,怎么能好得了?
她指揮王林拿來一口空缸,一鏟一鏟的篩選,先后找出了七八片類似的碎葉,根莖啥的倒是沒發現。
在大家狐疑的眼神中,她將挑出來的葉子展示在眾人眼前,臉色緊繃,神情陰郁,聲音低沉,“這些你們認識嗎?”
李婉柔和王林直接搖頭,覺得跟普通豬草沒啥差別。
瘸爺爺和大隊長皺著眉頭凝視了半天,最后年長的瘸爺爺目眥欲裂道:“這是“嗷嗷叫”的葉子!哪個該死的將它們混在豬草中打回來了!”
嘖嘖,這稱呼還挺貼切,不管人還是動物誤食,都會疼到嗷嗷大叫。
她眉頭緊蹙著點頭,“剛看到第一片,我還不敢確定,但這么多拼一塊,我敢肯定它就是狼毒。
你們發現沒,這些碎葉跟缸里其它發酵好的飼料,在質地和顏色上都有差異,這證明什么?”
李婉柔瞪大眼睛,快人快語,“后面添加的,有人蓄意投毒!?”
平時波瀾不驚的王林,氣得爆粗口:“真是狗娘養的,心黑到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骯臟事!”
瘸爺爺捶著胸口,紅著眼圈自責,“都怪我不好,老眼昏花沒把好飼料關,沒看管好飼料房,釀成了此等大禍!”
大隊長雙拳緊握,面沉如鐵,牙齒咬得“嘎吱嘎吱”響,“此等害群之馬,必須揪出來嚴懲!”
此時,飼料房里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郭攸寧拉住瘸爺爺捶胸的手,溫聲勸慰:“有心算無心,無心會被有心害,防不勝防!就這么一點,不仔細觀察沒法發現,碰巧看到也認不出,只會當成混進了現切的青料,您不用自責。
況且狼毒在我們這片并不多見,我也就采藥時,偶爾在向陽的山坡上見過幾株,一般人認不出來。 ”
頓了一下繼續:“下毒之人肯定得查出來,至于怎么查,我建議從他的動機出發。從用量可以推測出這人沒想真毒死所有的豬,那他圖啥呢?”
聽完這話,聯想起兩周前新招飼養員的事,大隊長心中有了模糊的懷疑對象,但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先把豬治好。
他平復了一下心情,嘆氣道:“下毒之人定會查出,但當務之急還是這些病豬,“嗷嗷叫”的毒可不好解,寧寧你可有良方?”
治病是第一要任, 她腦海里浮現出書中記載的方法,催吐、洗胃……這些急救措施,在這里用不上;上面還介紹過,微量中毒綠豆甘草熬水可解。
甘草她剛才在縣城買了,綠豆隊里應該有庫存。
想到這,將治療方法告訴了大家,大隊長立馬動身去拿綠豆。
郭攸寧忙喊住,認真提醒:“隊長叔,伙伴們,咱們發現豬中毒,及找到解毒辦法的事,暫時先保密。”
李婉柔不解地問:“為啥?村民們都快急死了,還天天譴責我們喂養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