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柚將玄翊和昏迷的蔣騎從楚國公府的后門進到了自己的院子,期間無一人看到。玄翊汗顏了這女人力氣真大。
芷月一回到院子就看見自家小姐一手拎著玄翊一手抓著昏迷的蔣騎,玄翊臉上還有一種奇特的墨黑色花紋。頓時嚇了一跳,失聲叫道:“小姐!玄醫師他……”芷月指著玄翊的臉,她想問玄醫師不是死了嗎?!那這個人又是誰?!蔣騎又怎么了?!
“杵著干嘛!還不幫我把他們兩個抬進去!”青柚冷冷地說道。她實在抬不起這兩個體型龐大的家伙,天知道他們兩個有多重。“哦哦哦!”芷月一個勁的點頭,一路小跑的跑到青柚面前幫她將玄翊扶了進去。玄翊雙腿上的血已經止住,可他的臉依舊慘白,目光停在青柚的身上就像看怪物一樣。青柚只是冷眼撇過他,這樣的眼光她早就習慣了,并不是很在意。玄翊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絲惶恐,青柚知道他在怕什么,他怕芷月將他的事說出去。
“小姐!他好重??!”芷月使出了吃奶得勁咬牙切齒地拖著昏迷不醒的蔣騎。青柚不說話,只是悶哼一聲,蔣騎確實夠重的。
“咚!”一把將蔣騎甩在美人榻上,青柚轉頭看著芷月命令道:“今天的事不許說出去!要是透露了半個字你知道下場會怎樣!”青柚的眼光幽深透亮透著壓抑的氣場和冷漠,芷月愣了愣才點頭。青柚莞爾笑了出來,玄翊趴在地上抬頭仰望她的臉,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這個女人真可怕。
撇過玄翊滿是血漬的雙腿,青柚冷笑對著芷月說道:“把針拿來!”芷月傻了,要針做什么?!不過青柚說的話她也只好去做。走到玄翊面前,青柚蹲了下來,嘴角的笑容笑得妖嬈,“想再站起來嗎?想再一次活下去嗎?”玄翊點了點頭,雖然跟這樣一個狠毒的人做交易會有危險,但跟性命比起來一切都不是阻礙。青柚冷笑:早就料到了?!爸灰阋恍囊灰鉃槲易鍪?,我能讓你再次站起來并幫你消除臉上的標志,能讓你得到的地位比現在還高貴?!闭f得那樣云淡風輕在玄翊的耳朵里卻是另一番感受。
玄翊眼前一亮,將所有的事都拋擲腦后,開口問道,“你要我做什么?!只要能做道你所說的我什么都答應!”芷月此時正好蹋門進來,青柚只是淡淡留下一句,“治好再說。”
“小姐,你要的針?!避圃聦酌洞笮〔煌睦C花針遞到青柚手里,青柚接過針揮了揮衣袖讓她退了出去。青柚十指夾著繡花針慢慢靠近玄翊。后者兩眼恐慌,嘴里喃喃自語,“你……你要干什么?!”青柚不回答,將目光定格在玄翊被挑斷腿筋的地方,秀眉緊鎖:要不是你還有用我才懶得救你。
玄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鮮血淋淋的兩條腿,還有兩根金色半透明的腿筋頓時明白了,惋惜的說道:“即使你有天大的本事這雙腿也不可能再站起來了。連我也束手無策?!鼻噼种皇切πΣ徽Z猛然給了玄翊一個手刀將他給打暈了。手上的繡花針飛出分別插在玄翊雙腿不同的穴道上,青柚打開墻角的地板,一只只個頭巨大的毒蝎竄了出來,青柚猛然一驚:忘了喂食了!
青柚徒手抓起一只顏色深沉的毒蝎,蝎子在她手上不停地掙扎,青柚將其他的毒蝎硬生生的壓回地板下。輕手一捏,手上的毒蝎便不再動彈,青柚從懷里掏出大大小小十幾個瓷瓶將里面的東西倒在玄翊的腿筋斷了的地方,又取出匕首將蝎子劃破把蝎肉放在腿筋處拔出所有的繡花針又從衣袖里掏出軟金細線穿過繡花針的針孔飛針走線的將玄翊腿上裂開的傷口縫了起來再涂上金創藥用紗布包扎。青柚松了口氣,沒有現代的儀器做這種手術還真麻煩。
扳過玄翊的臉,青柚看著那墨黑色的標志頓時冰冷起來:毒醫過的生活都是徘徊在死亡邊緣的,他們受人厭惡,被當作幽靈一樣的存在。玄翊不會將這種東西明目張膽的刻在臉上,那就一定是蕭后干的好事。想到這青柚突然笑了,可真得感謝蕭后幫了她一個大忙。
青柚將手中細小的繡花針在尾指里沾了沾,繡花針針尖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種似真似幻的青色光亮,青柚皺了皺眉頭:這么好的毒藥就得給別人用了!
一把將針扎在玄翊臉上墨黑色的標志尾部,青柚沿著標志的樣子勾勒出了一個青色的標志上面還帶著汩汩流出的血液,青柚扯過紗布將玄翊的右臉包扎起來,默默地收起了所有的東西,低頭沉思。蔣騎瞇著眼睛看她的樣子,所有的過程從一開始他就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青柚對付蕭后的亡兵,給玄翊治療。他原以為這個女人回醫術也很強大,但他沒想到青柚竟如此令人發指??伤⒉辉谝?,他心里想的只有她的好。
皇后宮里蕭后閉著雙眼慵懶的躺在美人榻上,眉頭微皺喬女官和一干宮女杵在一旁,低頭都不敢看她。陽光透過窗戶照耀在蕭后白皙的臉龐上形成了一種美好的畫卷,透著陽光的味道。蕭后的眼角有濃重的烏青,雖然有胭脂水粉遮擋但還是看得清楚,這體現了她有多久沒睡過好覺。
一人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曉得臉色有些蒼白,可依然擋不住他的俊俏,舒展的劍眉,一雙眼睛溫柔似水,一身白衣更顯出他的俊朗,引得喬女官和不少宮女面色潮紅。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蕭家的嫡長子蕭楚——越楚三大才子之首,蕭玉兒的嫡親哥哥,蕭后最寵愛的侄子。
“蕭楚見過姑母!”蕭楚跪了下來,聲音富有磁性帶著一絲柔和病倦。
“楚兒起來吧!派出去的人回來了嗎?”蕭后微微張開眼睛,對于這個侄兒蕭后給予的期望很高,是整個蕭家最得寵的。
“回姑母的話,派出去的人全死在了玄翊的手上而玄翊也跟他們同歸于盡了?!笔挸f道。他在一個巷子里發現了亡兵和玄翊的尸體,周圍也有打斗的痕跡,雖然幾個人的臉都變得面目全非可他還是認了出來。蕭楚看到的一切全都要歸功于青柚所制造的假象,她的目的就是要所有人都以為玄翊已經死了。
“那就好,你退下吧!”蕭后眉頭突然舒展,對蕭楚也只是揮了揮手,心里卻冷笑道:玄翊啊玄翊!你再厲害還不是敗在了我蕭素雅的手里,只要你一死就不會有人再知道我蕭后偷天換日的事,我也可以安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蔣騎,你還想裝多久,裝著不累嗎?!”青柚走到美人榻旁邊聲音柔得似水。蔣騎一聲不吭的坐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低頭看不清任何表情嘴唇緊抿。青柚笑了笑將臉轉到一邊,目光眺望著院子里盛開的海棠花語重心長的說道:“偽裝很累不是嗎?!蔣騎你到底是誰?!”青柚不是懷疑他的身份而是如果蔣騎真的是一個奴隸那么他怎么可能會矯健的身手和寫得一手好字。一個奴隸有的應該只有野獸的習性。
“我……”蔣騎將頭抬了起來,一雙水潤的鳳眼盯著青柚,可后者完全不為之動容,蔣騎失望的將頭垂下半響才開口說道:“別問那么多,終有一天我會告訴你?!薄澳悄愦谖疑磉呌惺裁茨康模?!”青柚表情冰冷卻依舊平淡的說道。
“呵!”蔣騎低頭發出一聲冷笑,青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笑什么?!”蔣騎抬頭,青柚在他眼睛里第一次看到了冷漠嘲笑的眼神,帶著難以壓抑的憤怒,青柚冷眼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蔣騎從美人榻上站了起來,雙手抓著青柚瘦弱的肩膀頭低沉著。青柚抬頭看到他幾次動嘴唇要說什么最后卻只是欲言又止,心里莫名的好奇。
“青柚……我沒有目的,只是想跟著你,因為你救了我。你能不能不把人都想成和你一樣。那樣你會很難受。”目光帶著不容抗拒的悲傷,閃爍著某種液體,與先前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青柚盯著那雙眼睛心里微微顫動:為什么這雙眼睛那么像?!那么像他!
“染……”青柚嘴唇顫抖著擠出一個字。一開口青柚猛然驚醒,蔣騎眼眶中的液體掉落到青柚的臉上,失了魂一般。
“砰!”青柚抓住蔣騎的手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到在地上,閉上眼微微吐了一口濁氣。蔣騎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神暗淡。
玄翊剛一睜開眼就覺得臉上和腿上疼痛不已,仿佛一動身體就會裂開一樣,不由得吃痛悶哼一聲。
“想好就別亂動!”青柚的語氣比平常還要冰冷數百倍,玄翊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心里嘀咕:這女人莫非吃錯藥了。青柚撇了他一眼,突然笑得誘人,她靠近玄翊說道:“玄公子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玄翊看著她的笑容縮了縮身子,咽了一口口水下肚,訕笑道:“自然記得,不知郡主要在下做什么?!?/p>
“自然是好事,不知玄公子對夕江了解多少。”青柚笑得越發美麗,玄翊愣了愣,這女人想做什么!
“玄某的母親是夕江邊城人氏,所以玄某對夕江也頗為了解。”玄翊說道。青柚眼前一亮,“那夕江的官員玄公子可曾認識?!”玄翊茫然的點了點頭,“夕江的不少王公貴族,重要大臣與玄某相結識?!?/p>
青柚眼里閃過一絲陰冷:南宮晟,我說過你的位置坐不穩!玄翊不知為何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雙眼瞳孔放大盯著青柚。“郡主……問這些又何用?”玄翊鼓起勇氣問了一句。青柚只是笑了笑并不作答。
“芷月!”青柚朝門外冷冷地吼了一聲,芷月立刻破門而入。“小姐有何吩咐!”芷月氣喘吁吁的說道。青柚招了招手喚她過來,芷月走了過去,青柚伏在她耳邊輕語幾句。芷月愣了愣才點頭,“小姐放心?!?/p>
“你剛剛說了什么?”玄翊好奇的問道。青柚莞爾一笑對著仍舊趴在地上不起來的蔣騎說道:“蔣騎,玄公子就交給你了,帶著他去密道。”蔣騎一動也不動的趴在地上,撇了撇嘴唇,一副委屈的樣子。青柚見他這樣仍舊面色平靜道:“別逼我傷害你?!敝皇菧\短的一句話蔣騎竟從地上爬了起來抓住玄翊的衣襟將他拖走,青柚拂著額頭:明明比她大卻像個孩子。
青柚躺在美人榻上,眼眸緊閉,雙眉揪成了一團,夢里依舊重復著某個片段:
“青柚!你死了!你已經死了!染是我的!我的!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哈哈哈!”喬雨紋笑得那樣狂妄,面目那樣猙獰。她身旁美得世界都顛覆的男子看著蜷縮在地上,腦袋留有不少血窟窿的青柚眼里竟布滿了不舍與惋惜,而青柚的眼里只有絕望和憤恨,眼角還有一滴淚滑下。
青柚皺起的眉頭變得更緊,眉心處有不少冷汗冒出,像睜開眼睛卻睜不開,溫熱的液體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心里惱怒:是他!是他!都是因為他!烈笑染!我恨你!無論前世今生最后死的為什么都是我!該死的人是你!
夢境轉換,青柚看見自己身處重重迷霧中,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她迷茫的走著,喬雨紋和烈笑染站在她面前,烈笑染手上托著一個血紅透明的印章,上面刻有一個活靈活現的鳳凰。他們在嘲笑她,嘲笑她狠毒,嘲笑她卑微,嘲笑她不是正常人。
“青柚,九國鳳印在我們手上,你來拿??!來??!你這個怪物!”烈笑染那樣笑道。青柚怒火中燒猛撲上去卻撲了個空。
“青柚!你注定一個人!注定是個怪物!注定會死!”喬雨紋仰天吼到。
“不!”青柚捂著自己的耳朵蹲在地上,失聲痛哭,“我不會是一個人!我不是怪物!我不會死!不會!該死的是你們!是你們?!?/p>
“不會!不會!”青柚躺在沒人榻上滿臉淚痕,嘴里依舊叫著,蔣騎在一旁擦拭著她臉上的汗水和眼淚,眉頭緊皺:青柚怎么會這樣?!出什么事了?!
“青柚,青柚。你怎么了?我是蔣騎?!笔Y騎在青柚耳邊柔聲說道。
夢里猛然出現蔣騎的身影,青柚凝望,那樣絕美的臉龐,那樣溫柔似水的目光頓時覺得心安起來,一把將他抱住,對著烈笑染和喬雨紋笑道:“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他!”烈笑染和喬雨紋的影像消失了,只留下了九國鳳印。
現實當中蔣騎猛然被青柚抱緊頓時呆住了。而青柚一直停留在夢中,目光緊鎖在了那塊九國鳳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