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室的門再次打開時,時間可能已經過去了一天,或者更久。刺眼的光線讓我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站在門口的依舊是黑衣隊長,他的臉色比上次更加陰沉,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看來禁閉室也沒能讓你學會順從。”他冷冷地說道,語氣中不帶絲毫溫度。
我掙扎著從冰冷的地面上坐起來,靠在墻上,顯得虛弱而狼狽。額角的傷口結著暗紅色的痂,嘴唇因干渴而開裂。我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沙啞而無力,帶著一絲妥協的絕望:
“……我……我想活下去。”
黑衣隊長挑了挑眉,似乎對我的轉變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審視和懷疑。“哦?現在知道想活了?可惜,你的價值正在因為你愚蠢的行為而迅速貶值。”
“數據……可以恢復……我腦中的東西……他們替代不了……”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顯得真誠而急切,“我知道……一些關鍵……關于‘校準’……和能量引導……我之前……沒有完全說出來。”
我拋出了誘餌。這是基于那個神秘低語和之前“評估”時我故意隱瞞的信息綜合而成的。我必須讓他們相信,我仍然擁有不可替代的價值。
黑衣隊長盯著我,沉默了近一分鐘,那目光仿佛要將我從里到外看穿。禁閉室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聲。
“說說看。”他終于開口,語氣依舊冰冷,但似乎有了一絲松動。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小心翼翼地編織半真半假的信息。我描述了幾個關于能量在遠古裝置中流動路徑的“細節”,這些細節與我之前提供的略有出入,聽起來更加精妙,更符合某種復雜的系統邏輯,但其中夾雜了一兩個我基于腦中符號反向推導出的、可能存在矛盾的節點。我需要試探他們的技術理解深度。
“……如果能量在‘卡托格節點’逆向回流,可能會引發核心過載……”我最后補充了一句,這是一個完全基于我猜測的大膽假設。
黑衣隊長聽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細微波動沒有逃過我的眼睛。他轉身,對著門外說了一句:“帶他去醫療室處理傷口,然后送到A7分析室。”
他沒有對我的信息做出任何評價,但我知道,第一步成功了。他們需要時間去驗證,而這意味著我獲得了暫時的喘息機會,并且離開了這個該死的禁閉室。
在醫療室,一名穿著白大褂、面無表情的醫生簡單地清洗并縫合了我額角的傷口,注射了抗生素和營養液。過程機械而冰冷,沒有任何交流。隨后,我被帶到了所謂的“A7分析室”。
這是一個比之前囚室寬敞許多的房間,有床,桌椅,甚至還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雖然依舊沒有窗戶,但光線柔和,空氣也清新不少。桌子上擺放著新的營養膏和純凈水。
這顯然是升級的待遇,是給“合作者”的甜頭。
我沒有放松警惕。我知道自己時刻處于監控之下。我安靜地喝水,吃東西,然后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仿佛在休息,實際上大腦在飛速運轉。
那個神秘低語提到的“方舟”服務器在哪里?“教授”到底扮演什么角色?還有那個“凈化”,究竟意味著什么?
接下來的幾天,我被定期帶到不同的實驗室進行“深度信息提取”。他們使用了更先進的設備,試圖直接映射我大腦中與玉冊信息相關的神經連接。過程極其痛苦,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在刺探我的思維。
我強忍著不適,繼續著我的表演。我“配合”地回憶,提供更多經過精心篩選和篡改的信息。我刻意強化了關于“能量引導”和“系統穩定性”的部分,試圖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對安全啟動系統“至關重要”的專家。
同時,我也在暗中觀察。我記住了通往不同實驗室的路線,留意守衛的換班規律,試圖分辨哪些研究人員可能對“凈化”計劃心存疑慮(比如那個神秘低語者)。但我沒有發現任何明顯的線索,每個人都像是精密機器上的齒輪,冷漠而高效。
在一次關于“王座啟動序列”的詢問中,我故意提到了那個需要血祭的古老儀式,并流露出不安和質疑。
負責詢問我的是一名中年研究員,他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地解釋道:“古老的生物能量認證方式效率低下且不人道。我們正在開發基于高密度能量電池和生物電模擬的替代方案,進展順利。”
替代方案?他們果然在試圖繞過血祭!但這聽起來更加危險,用一種未知的科技去模擬一種他們可能并未完全理解的能量形式?
“這……安全嗎?”我表現出適當的擔憂。
“任何偉大的進步都伴隨風險。”研究員面無表情地回答,“為了‘凈化’的必要性,可控的風險是可以接受的。”
又是“凈化”!我幾乎可以確定,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防御計劃了。
幾天后,黑衣隊長再次出現在分析室。這一次,他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你提供的信息,經過驗證,部分具有參考價值。”他開門見山,“這為你贏得了繼續活下去的機會。現在,有一個任務交給你。”
我的心提了起來。任務?
“我們即將對‘神隕之所’的核心系統進行一次遠程同步校準測試。你需要作為‘活性參照物’,實時感應并反饋系統能量場的波動,與我們的儀器數據進行比對。”
他們要開始實質性的操作了!而且要我參與其中!
這是一個危險的機會。參與進去,我可能更接近核心,但也可能成為他們計劃的一部分,甚至在這個過程中被那個系統反噬。
我沒有立刻回答,臉上露出掙扎和恐懼。
黑衣隊長冷哼一聲:“你沒有選擇。要么證明你的價值,要么回到禁閉室,等待‘處理’。”
我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我……我需要保證……如果我配合……你們不能傷害我的同伴……”
“他們的價值取決于你的表現。”黑衣隊長沒有給出明確承諾,但語氣似乎暗示還有轉圜余地。
我知道這已經是極限了。
“……好,我配合。”
我被帶往基地深處一個我從未涉足的區域。一路上,我心跳如鼓。我知道,真正的博弈,現在才剛剛開始。我即將直面那個遠古的造物,而我腦中的“鑰匙碎片”,究竟是打開生路之門,還是釋放毀滅之力的工具,就在此一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