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后。
云洛迎來了最后一場自由賽。
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個時辰,觀眾席就坐得滿滿當當。
青蓮劍宗還不要臉地增加了許多站票。
自從林霆死后,段崖低沉了許久。
聽說云洛連贏了三場挑戰賽,他鬼迷心竅,帶著天星宗的一行人來到廣場。
聽著周圍都是對云洛的贊賞和好奇,他像是吞了只蒼蠅。
那個曾經被自己輕慢的弟子,如今竟成了修真界人人稱贊的天才少女。
多么無上的榮光。
如果她還在天星宗……
“哼,得意什么。”
“她殺了林師弟,陳家不會放過她的。”
關野和古薇明明嫉妒得要死,卻硬要做出不屑的表情。
段崖猛地驚醒。
對啊,云洛殺了林霆。
天才又如何,修真界從不缺天才,能活到最后的才是贏家。
余光突然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段崖轉頭,見是陳家家主帶著后輩入座。
他心中一喜。
先前陳家的人都沒有來觀賽,今日卻來了。
肯定是為了云洛。
段崖的背突然直了些。
他挪步至陳家的方向,說要見陳家主。
陳胤平日不怎么搭理他,但今日卻讓他過去,還讓他坐在身側。
段崖一坐下便開始訴苦。
“陳家主,林霆他……”
“此事不必再提,他的死我也惋惜,可惜他二人當著青蓮劍宗立下了誓約書,陳家也不能因此得罪了劍宗。”
“難道就這樣算了?”
“那你想如何?”陳胤瞇了瞇眼。
“你是真想給林霆報仇,還是因為懼怕陳家責怪?又或者是想借陳家的手替你找回面子呢?”
段崖面色窘迫,羞愧埋下頭。
這陳家怎么回事?
上次林霆被縹緲宗的……陳家也沒有拿那幾人怎樣。
只說縹緲宗也不好得罪。
可現在林霆都死了。
段崖感覺又吞了只蒼蠅,可他在陳胤面前不過螻蟻。
只得坐立難安地待在他旁邊。
好在,此時云洛和瑯琊文宮的鄭祁入場了。
現場開始歡呼,觀眾席下起了花瓣雨。
寫著云洛名字的彩旗如同海浪飛揚。
云洛呆滯,這樣子好像她已經贏了。
依舊是老規矩,賽前需要雙方簽下誓約書。
比賽開始,云洛打算先發制人,直接祭出了九曲黃河陣。
然而陣法的致命缺點在這個時候顯現出來了。
鄭祁身姿如松,單手持筆,在空中寫下一個『破』字。
那字蘊含的威力在陣成之前瞬間擊碎了幾塊玉牌。
陣法每個陣點緊密相連,缺一不可。
九曲黃河陣不能用了。
而鄭祁已經又寫下一個“殺”字,字體的筆畫飛出,化作利刃向云洛襲來。
云洛只得暫時舍棄布陣的想法,扔出幾張抵擋符擋下攻擊。
這些符沒有昨日比賽的那張好用,但也勉強夠用。
鄭祁那支筆十分厲害,聽說是天品靈器,名為『點睛』
云洛也不再有顧慮,掏出天河傾,施展驚鴻。
面對驚鴻如鴻雁迅捷的劍勢,鄭祁身形只是動了一下,依舊保持著一貫的儒雅。
他揮動筆尖,在空中筆走龍蛇寫下一句詩。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云洛:?
不是,怎么還開始吟詩了。
很快,她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空中那句詩,居然化作一道道凌厲劍氣,完美接下驚鴻的每一招。
于此同時,鄭祁還在空中寫詩。
“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他聲音落下,半空中多出一道奔騰河流,即使是幻象,河水落在身上仍有冰涼之意。
云洛被河水逼到邊緣。
對面的鄭祁還在作詩,像個高中狀元的書生,意氣風發。
她將有些凌亂的頭發往后一撥。
這就是儒修嗎,雅,實在是太雅了。
而這時,鄭祁居然開始背起了課文。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
一段話,像是緊箍咒一樣鉆進云洛耳朵,她頓時頭疼不已。
好像回到上學時被課文支配的恐懼。
她一邊揮劍一邊忍受他喋喋不休的背誦。
別念了,師父,別念了。
云洛無奈,只得在引動周圍金靈力封住自己耳朵。
不知是不是師父給的丹藥藥效快過去了,她隱隱感覺丹田漲漲的。
似乎是要突破的前兆。
雖然規定沒有寫不能在比試中突破。
但她不想冒那個險,打算速戰速決。
于是,她提起天河傾,重新施展驚鴻。
這一次,她將金屬性靈力注入其中,劍氣幾乎凝成實質。
天河傾與金靈力的共同加持,可以使云洛的劍氣威力提升五成。
幾招過后,鄭祁的儒雅中終于帶了絲狼狽。
他詫異:“你還有金靈根?”
他自己是木靈根,金克木,云洛的劍氣很克他揮出的文字。
臺下,漫不經心的陳胤突然身體打直,上半身往前傾。
段崖被他嚇了一跳,忐忑問。
“陳家主,你怎么了?”
林霆一死,陳家主本來不想再理會他,但此刻表情突然變得和善。
“哦,沒什么,只是好奇這云洛居然還是三靈根,感覺靈根天賦并不低啊。”
段崖咬牙,帶著一絲嫉恨道:
“我很確定,她從前只有木靈根,也不知合歡宗用了什么邪術,居然讓她有了三條靈根。”
“不過,靈根如此雜亂,只會拖后腿,她的仙途,走不長的。”
“是嗎?”
陳胤摸了摸下巴,瞥了眼段崖,露出一絲輕蔑。
不識貨的東西。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
陳胤眸光閃了閃,再看云洛的目光多了幾分熾熱。
臺上,云洛故技重施,再次將魅術融合到劍氣之中。
有天河傾與金靈根的加持,鄭祁的筆墨已經不能完全抵擋她的劍氣。
儒修的心性比一般修士穩,但到底只是金丹初期,做不到完全清心寡欲。
鄭祁被魅術影響,揮筆的速度慢了三分。
云洛終于有了重新布陣的機會。
她祭出玉牌,這一次,布下的是萬象陣。
萬象陣依舊融合了她的魅術。
鄭祁的動作進一步變緩,之前能寫一個字的時間如今只能寫一筆。
看云洛的劍靠近,他下意識想祭出其他法器,但他已經沒有這個機會。
冰涼的劍尖,已經抵住他咽喉。
他苦笑,點睛筆消失在手中。
“恭喜,你贏了。”
“自由挑戰賽,云洛勝出,合歡宗總積分加一千分。”
云洛收起天河傾:“這是我第一次與儒修對戰,令我大開眼界,多謝鄭道友指教。”
挑戰賽到此結束,太虛宗眾人拼命捶大腿。
“真贏了,不會真讓她們反超吧。”
“不要啊,下一屆該我們太虛宗舉辦的,被她們插一腳,就賺不到錢了。”
“早知道,我們也該提出跨境挑戰。”
一群人又悔又氣。
可惜如今早就過了可以提出挑戰的時間。
他們只能在秘境里全力以赴,不給合歡宗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