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滿不知名小花的曠野上,一只巨大的火狐如脫韁野馬在草地上狂奔。
他身后拖著八條長長的尾巴,火紅的顏色如隨風飄揚的火苗,張揚得很。
“阿洛,我們涂山是不是很漂亮?”
云洛坐在涂山鄞的背上,一頭及腰長發在身后飛揚。
涂山鄞跑得很穩,她干脆放開他后頸的長毛,張開雙臂擁抱晨風。
“嗯,很漂亮。”
涂山鄞跑得更歡了,四條腿幾乎成了虛影。
他一路跑到涂山的邊緣,當視野內出現一座巨大的桌山后,他突然對云洛道:
“阿洛,我要加速了,你快抓穩。前面就是兩界山,上面的風景很漂亮,我們現在上去還能看見日出呢?!?/p>
云洛伸手抓住他的毛發,眼中有些驚奇。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像桌子一樣的山。
別的山,山頂都是尖尖的,只有這座山,上面是整齊的平面,好似被人用巨劍削掉了山頂。
“兩界山?我們到涂山的邊界了嗎?”
涂山鄞一個跳躍便躍出數里。
“嗯,很早的時候這里只有涂山和青丘,兩界山就橫亙在兩個部落中間。它的名字便由此而來?!?/p>
“純狐和有蘇部落,是后來才遷到西邊的,但可能是叫習慣了,我們也一直稱它是兩界山?!?/p>
他說話間,已經到了山腳下,山下叢林茂盛,他給云洛撐起一個靈力罩,防止樹枝劃到她。
云洛趴在他背上,有些好奇:“那東邊是什么呢?”
涂山鄞此刻體型龐大,但動作十分靈活,那些樹枝連靈力罩都沒掃到。
“東邊對面是一群山峰,應該有其他妖族生活,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有什么?!?/p>
云洛有些好奇,“你們在這片土地這么久也沒有去探索過嗎?”
碩大的狐貍轉瞬已經跑到半山腰,此時離云層已經很近,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到。
他氣息平穩,耐心回答她的問題。
“不是不想探索,是不能。兩界山的東邊,是幾乎垂直的峭壁,下面是無盡深淵,終年散發著陰冷之氣,哪怕是渡劫修士靠近,也會感覺到寒冷。而且,連他們的神識也無法探查到它有多深?!?/p>
“千年前,青丘曾有一位大乘期大圓滿的前輩試圖去探索,但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到底是死是活,我們也不知道。”
“它就像一只荒獸的嘴,掉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p>
修仙之后,云洛對自然力量的敬畏比前世淡了許多,如今聽他這么說,竟生出久違的畏懼來。
連大乘期的大能都不能探查一二,這該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云洛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天險存在,有些新奇。
“它一直都存在嗎?”
涂山鄞輕輕跳過一條小河。
“峭壁一直都在,但千年前才出現陰冷之氣?!?/p>
“小時候我調皮,靠近過懸崖,只是沾染了一點那寒氣,我就差點沒命。”
“若不是小姑舍命相救,我現在已經不在了?!?/p>
“所以阿洛,你千萬不要靠近它。就算想看云海也遠遠看一眼就行了。”
云洛心中敬畏:“嗯,我記住了?!?/p>
談話間,涂山鄞已經穿過云層,到了山巔。
山頂之上,是大片的平坦草地,周圍只有幾棵零星的樹木。
草地上開滿了紫色和白色的小花,每一朵花的邊緣都鍍了一層光邊。
沒有香味,只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但聞著依舊心曠神怡。
涂山鄞小心翼翼將云洛放下,才慢慢變成人形。
他快速薅了一捧花在手里,卷成精美的花束后雙手捧到她面前。
“阿洛,給你,這花不僅好看,還能做成糕點呢,一會兒我多采點帶回去,讓阿玲給你做成好吃的?!?/p>
堂堂妖皇,居然也是個實用派。
“好?!?/p>
云洛一手捧著花,另一只手被他牽著往前走。
她的裙擺隱藏在茂密的花草之間,驚飛早起采蜜的蜜蜂。
靜謐的世界,好似只有他們二人。
涂山鄞牽著她在離崖邊還有半里的地方停下。
他用靈力吹干草地上的露水,然后先一步坐下。
“阿洛,坐我尾巴上。”
他伸出一條尾巴鋪在身側,拉著云洛的手讓她坐下。
尾巴蓬松柔軟,還帶著溫暖的體溫,比云絨毯還要舒服。
兩人坐下后沒多久,天邊泛起了暖黃,給冷色調的世界帶來了一絲暖色。
云洛看著它,一點一點從天邊升起,從一個殘缺的邊角,變成一輪碩大的圓日。
一陣風吹過,山頂上的花草左右搖曳,仿佛在歡迎太陽的光臨。
涂山鄞手上沒閑著,修長的手指翻飛,眨眼就編好一個花環,戴到云洛頭上,不大不小正合適。
“阿洛,你也給我編好嗎?”
他將一條尾巴湊到她懷里,之前編的辮子已經不見了。
云洛抱著摸了摸,給他尾巴尖上編了幾個小揪揪,又扎了幾朵紫色小花。
涂山鄞乖乖坐著不動,那模樣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狗,老老實實任主人打扮。
編完一條尾巴,她還想編下一條,他卻將尾巴收回去。
“編一條尾巴就行了?!?/p>
他尾巴多,全部編太辛苦了,他才舍不得云洛累著。
云洛笑笑,張開雙臂往草地上躺。
涂山鄞快速伸過尾巴,搶先一步墊在她身下。
然后自己也跟著躺下,腦袋與她挨著,就這樣接受晨光的洗禮。
太陽越來越高,很快將草地上的露水全部曬干,他盯著云洛的側臉道:
“明日我就要閉關渡妖劫了,不能陪著你。你放心,在涂山,那個想奪你舍的家伙根本靠不近你?!?/p>
“等我成為真正的九尾狐,我就陪你去修真界,把那個陳家一鍋給端了。”
云洛笑笑:“等你渡劫后再說吧。”
涂山鄞有這份心她很感動,可不能真的讓他出手。
一來那是她自己的仇,二來,涂山鄞身份特殊,貿然動手,會引起人妖兩族的紛爭。
兩人說說笑笑了一會兒,涂山鄞突然整個人罩在她身上。
“阿洛,妖劫至少都是兩個月,一想到兩個月不能見你,我就……”
他話沒說完,云洛勾住他脖子封住他的唇。
小狐貍想要什么,她這個做主人的還不知道嗎?
涂山鄞很快反客為主,大手一揮,兩人身下多出一條狐貍毛毯子。
身上是狐貍本狐,身下是狐貍毛發織成的毯子,云洛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包裹。
太陽高懸,從遠處看,花草氤氳的山頂上,只有一簇火紅的長尾在肆意搖擺,每一次搖晃,都帶著能直擊靈魂的力量感。
“阿洛,我愛你?!?/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