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笑簽的是死契,原則上她是沒有自己的私產的,她所有的東西理論上都屬于東家,所以對于四只小豬有三只要給幾位主子吃,她也沒有意見:“行,咱們一人半只。”
晚食端過去,就連夫人劉氏都很吃驚:“哪來的乳豬?”
就連躺在病床上的孟大人都忍不住側目,烤乳豬的香氣就連他聞了也甚是懷念。
迎春道:“是笑笑今天上山砍柴遇到的小野豬,她抓了四只,給夫人、姨娘和小姐各送了一只。”
劉氏感嘆道:“難為她想著,迎春,把那碟子酥酪賞給她吃吧。”
迎春欣然道:“是。”
孟大人其他東西都吃不下,這回倒是吃了幾片嫩嫩的烤乳豬,吃完后喝下了湯藥,沉沉地睡過去了。
難得他開了胃吃了小半碗飯,劉氏很激動,又吩咐迎春:“若是笑笑還能在山上找到什么野味,回來我都有賞。”
黎笑笑跟毛媽媽在廚房分食了一只小野豬,聽了劉氏的話,黎笑笑點點頭:“我盡量。”
迎春欣喜道:“大人今天吃了半碗飯呢,胃口恢復了說不定就大好了。”
毛媽媽求神拜佛:“菩薩保佑大人快點好起來吧。”
第二天一早,黎笑笑又駕著牛車出發了,這回有了劉氏的囑托,毛媽媽也不攔她,還給她準備了夠吃一天的饅頭:“拿著吃,如果沒找到野味,去溪里逮幾條魚也不錯,山里的魚比塘里養的要好吃得多。”
黎笑笑還沒找到山里的水源呢:“行,我去水邊找找。”
到了河東村,村長早領著幾戶人家在一旁等著了,黎笑笑把牛交給他們,又獨自一人進了山。
村長昨晚回去后通過抓閹的方式抽了六戶人家,一人租半天牛,今天用牛的漢子一臉好奇地看著黎笑笑往山里走去:“村長,柴跟草我們都準備好給她了,這小娘子還進山干嘛?”
干嘛不進村里坐著等牛用完了就回家?
村長一愣,對了,她一個人還要進山干嘛?難道真的是去抓野味了?
想到她昨天名為砍柴,實則抓了四只小豬崽出來,他不由想得更多,山腳下常有村里人去砍柴,野豬基本上不敢出來,那她又是在哪里找到的野豬崽呢?
難道她一個人進了深山?村長大驚失色,深山里可是有狼的!
眼看人已經走得不見蹤影了,村長決定晚上還牛的時候還過來,要好好勸一勸黎笑笑,棲鳳山太危險了,可不能隨便往里面進,萬一出事了求救都找不到人!
而已經走過一回的黎笑笑順著昨天留下的記號一路找到了藏野豬的那叢竹子,但眼前的異樣卻讓她大吃一驚——竹叢里哪里還有那只大公豬的影子?現場只留下零亂的血跡以及一團團塊狀的內臟。
黎笑笑一個箭步沖上前,蹲下來仔細查看痕跡,竹葉堆里全是斑駁的血跡,以及一大團滂臭的豬大腸。
這么大的一只豬,竟然被吃掉了!
黎笑笑的臉色不太好看,好不容易抓到這么大一只野豬,她本來只要喝四天的血就能攢夠開啟項鏈的能量,如今竟然被其他的野獸吃掉了,簡直豈有此理。
現場并沒有多少掙扎搏斗的痕跡,這也很好理解,因為野豬是被她五花大綁的,根本沒有反駁之力,但這頭野豬少說也有三四百斤,竟然只吃剩了一副豬大腸,那進攻它的就不僅僅是一只食肉獸,而應該是一群了。
森林里的吃肉動物有多少種?虎、豹、狼,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這三種了。
她在原地找了一下,發現了一小撮灰白色的毛,眼里閃過了然的光。
原來如此,是狼。
棲鳳山,有狼群。
失去了一頭野豬,她不覺得可惜,但要重新去狩獵新鮮的血液,這讓她很惱火。
但這也沒辦法,如果今天不繼續補充血液,昨天就白喝了。
她只好認命,順著狼群留下的蹤跡往下找。
狼群只會居住在森林的深處,因為怕迷路,她沿路做記號,不知不覺越走越遠,直到耳邊傳來潺潺的流水聲。
她精神一震,有水了。
走了這么久的路,她餓了有饅頭充饑,但壺里的水喝完了,她渴極了。
此時見到水,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確定沒有攻擊型動物后跳下小河邊,俯身大喝一氣。
終于喝飽了,她又拿出饅頭吃了兩個,一邊吃一邊仔細打量這里的地形。
小溪邊被沖出來的小沙地上有各種各樣的腳印,她仔細比對了一下,有鳥的,有野豬的,有狼的,甚至,有熊的。
黎笑笑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已經日中了。
這里是森林的深處了,她從山腳來到這里,竟然花了快半天的時間,如果不能捕到野獸盡快出去,她很可能要留在這里過夜。
雖然她藝高人也膽大,但這里有狼群,還有熊,單獨一只的話沒什么問題,但成群結隊的話還是有很大的風險的。
而且她手里只有一把半鈍不鈍的柴刀,不是什么有力的武器。
她最多只能在這里留一個時辰就必須往外走了。
她在岸邊找了個位置小心翼翼地潛伏起來,等著小動物到溪邊喝水。
她的耐心是足夠的。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她都快要睡著了,她終于聽見動靜,一只棕色的小鹿終于出現在視線里,小心翼翼地湊到小河邊,一邊喝水,一邊東張西望。
黎笑笑眼睛一亮,悄悄拿起了柴刀,準備趁機不備發起攻擊。
但有東西比她更快,眼角余光一道灰白色的身影飛快地從小河的另一側躥了出來,猛地朝正在喝水的小鹿撲了過去。
小鹿嚇得曲了一下腳,立刻就要掉頭跑,但那只灰白色的狼哪里肯放,已經整只撲了上去,嘶吼著張開血盆大口朝它的脖子咬去。
猛獸的嘶吼是起到震懾作用,其實小鹿的動作是很敏捷的,但是因為這一聲聲的嘶吼幾乎把它嚇破了膽,它的動作就慢了一拍,立刻就被撲倒在地,灰狼白森森的牙齒立刻就深深地扎進了它的喉嚨里。
鮮血汨汨而出,千鈞一發之際,一把柴刀從天而降,“當”的一聲砸中了灰狼的鼻子,灰狼被砸得“嗷”的一聲,立刻就退后一步,放開了咬著小鹿的牙齒,轉而兇狠地齜著朝向攻擊它的東西。
迎接它的是黎笑笑的拳頭,這次她沒有留手。
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揪住了灰狼脖子上的毛,右手狠狠地朝它的頭蓋骨一拳擊下,卡嚓的一聲,灰狼的腦袋整個陷了下去,身體立刻就倒塌下來,嗷嗷地掙扎了兩下,沒了動靜。
小鹿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想逃,黎笑笑嘆了一聲氣:“不好意思了,你也不能走。”
它被咬破了喉嚨,鮮血不停直冒,黎笑笑捏住它的脖子,狠著心,一口咬了上去。
小鹿慢慢地失去了掙扎之力,倒在了地上。
黎笑笑強忍著惡心,實在是喝不下了,這才把它的傷口撕得更開一些,把鹿血倒進壺里。
有了這壺鹿血,她明后天應該是不用再來了。
早該想到這個辦法的,否則她昨天直接把豬血取走就不必再走今天這一趟了。
半柱香后,她洗了把臉,又漱了漱口,把嘴里的血腥味去掉,拿柴刀砍了一根棍子當扁擔,一頭挑著小鹿,一頭挑著灰狼,朝山外走去。
天色漸漸變晚,太陽慢慢地西斜,黎笑笑順著記號的方向加快腳步朝前走,終于趕在完全看不見之前抵達了山腳。
眼前多了許多的火把,是河東村的村民,見她一直沒有出來,忍不住出來找人了。
“出來了,在那里!”
走在最前面的村民看見挑著兩頭獵物的她,立刻大聲地叫出來。
村長馬上擠到前面,看著黎笑笑挑著的兩頭獵物,目瞪口呆:“這,小娘子,你,你去打獵了?”
這個時候怎么會有獵物?一起幫忙來尋人的村民們立刻就忘記了興師問罪,把黎笑笑圍在了中間,聚在一起的火把把一小塊天地照得亮如白晝。
這竟然是一匹狼,還有一頭鹿。
兩頭野獸,加起來有上百斤的肉了,村民們只有冬天天氣寒冷動物們行動不便的時候才會組織圍獵,得到的獵物全村人一起分,幸運的時候一人能分到幾兩肉,若是撲空的話,基本是空著手的來回。
一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向黎笑笑投去羨慕的目光。
就連村長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匹灰白的狼:“好啊,好毛啊,這毛要是鞘出來,做一件狼皮襖子,能抵一個寒冬呢~”
黎笑笑眼睛一亮:“你會鞘皮?”
人群中的一個漢子卻激動地開口:“我會!”原來是河西村的老獵戶,他激動地上前,仔細地檢查著灰狼的身體:“多好的毛啊,還熱乎乎的,這時候剝下來,鞘出來的皮又松又軟,一張上好的狼皮,能賣幾十兩銀子呢~”
黎笑笑立刻就把狼拎下來:“那你幫我鞘吧,肉就送給你了,當成你的報酬。”
老獵戶眼睛一亮:“當真?”這頭狼可不輕,得有四五十斤重呢,把皮剝掉,內臟去掉,少說能剩下三十幾斤肉,她說不要就不要了?
黎笑笑道:“對,肉我不要了,我只要皮毛,我還缺一件冬衣呢。”
幾十斤的狼肉說不要就不要了,這不是黎笑笑的風格,但實際的情況就是,她前面十幾年的人生吃狼肉吃怕了,導致她現在見到狼就反胃,連狼血都不想取,更別說是狼肉了。
而且末世的冬天能到零下五六十度,不知道泌陽縣的冬天能有幾度?如果沒有上好的皮草,她怕熬不過寒冷的冬天。
聽到她這么大方就把這么幾十斤的肉全送給了老獵戶,村里其他人都羨慕壞了,老獵戶笑得見牙不見眼,馬上招呼兒子上前:“大慶,快過來,幫我把狼抬回去。”
獵戶的兒子歡快地應了一聲,馬上上前幫父親把狼抬走了。
老獵戶臨走的時候還給黎笑笑留下一句:“鞘好一張皮毛最少得兩三個月,你兩個月后過來找我拿狼皮,保證給你弄得妥妥貼貼。”
黎笑笑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天色,已經黑得看不見了,她向村長借火把:“明天我不來了,你們要用牛的直接到縣衙的后門找我,我還借你們三天。”
村長連忙答應,把手里的火把借給了她。
黎笑笑打著火把,把小鹿放在牛車上,馬上趕著牛往縣城的方向去了。
剩下十幾個村民打著火把,眼里放著蠢蠢欲動的光:“村長,山里有鹿,還有狼呢,我們許久沒有吃肉了……”
就算是村子里的獵戶,也只有冬天的時候敢進山打獵,這可是夏天,野獸最兇狠的時候,黎笑笑竟然能抓到這么好的獵物出來。
村長也羨慕得很,這個小丫頭來了山里兩天,第一天找到四只小豬崽,第二天竟然抓了一頭狼一頭鹿,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他想了一下:“等秋糧全都種下去了,我們也組織進山一下,看看能不能碰到好的獵物。”
村民們歡呼一聲,各自點著火把回家了。
而老獵戶跟兒子大慶把狼抬回家,馬上就拿出刀來剝皮。
很快,完完整整一張皮子被剝了下來,老獵戶驚呆了:“竟然一個破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