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嵐竹看著一左一右、兩個不好好走路非要偏頭看她的半大少年,連忙伸手將兩人拉了一下。
直接一手一個提起來,讓兩個原本雙眸放光的少年,更是驚駭?shù)氐蓤A了眼珠子。
曲嵐竹才說道:“好好走路。”
至于學(xué)武?她能教什么啊,她全靠開掛啊!
“你們也看到了,我就是比別人力氣大點(diǎn),才好像很厲害似的,其實(shí)不會什么武功。”
周圍聽到的人都很想接一句,你那叫力氣大點(diǎn)兒?
但最終因各種原因又將這話咽了回去。
曲嵐竹接著道:“你們要學(xué)的話,那先進(jìn)行體力、耐力的訓(xùn)練,等到了崖州,我再給你們找合適的師父。”
而體力,耐力的訓(xùn)練,這個時候曲嵐竹能想到的也就是負(fù)重跑這一項了。
兩少年對了一眼,最終都點(diǎn)了點(diǎn)頭。
曲嵐竹又道這天氣不好,可以再等等,但兩個少年的身體里還殘存著面對霜刀雪劍的心悸,是一刻也不想多等。
至于負(fù)重就更好解決,先背上大家的行李,從輕到重的增加便是。
沒過多久,兩人就只能躺在車板上打顫。
但有曲嵐竹稀釋的靈液供應(yīng),倒不會對身體造成什么損傷。
只有幾個年歲更小些的,又是淋雨又是驚嚇,哪怕有靈液養(yǎng)著,也紛紛低燒起來,叫幾個當(dāng)?shù)锏男慕埂?/p>
這可是流放,縱然有曲嵐竹給他們買了車、尋了肉食,可總不能還尋得到大夫吧?
幾人不是不心動,可終究這話說不出口。
暴雨將他們行進(jìn)的節(jié)奏打亂,哪怕有車,他們這一夜又錯過驛站,只能再一次風(fēng)餐露宿。
好在雨停了小半日,雖還潮濕著,卻不用被淋。
車一停穩(wěn),一行人就各自忙碌起來,撿柴的、打水的,這幾日的功夫大家就都成了熟練工。
曲嵐竹照舊往道路兩邊的林子里尋——這次正好走在山間,她多拿些東西出來也不打眼。
她打算那些野雞野兔之外,還給孩子們拿點(diǎn)蛋,到時候她偷偷兌點(diǎn)牛奶蒸成蛋羹,外表應(yīng)該看不出什么異常。
就是要關(guān)注著哪些孩子有過敏或其他不適反應(yīng)。
她好像還剩點(diǎn)VC泡騰片?不知道糊弄著哪幾個小孩喝下去,會不會被暴露?
心里盤算著這些事兒,也不妨礙她抓雞逮兔。
這段時間空間里的雞和兔可謂銳減,茶多酚好幾次巡邏都以為進(jìn)賊了,看向嬴昭的眼神越發(fā)銳利。
畢竟,就這一個外人吶!哪怕沒離開自己的視線,也是有大大的嫌疑!
曲嵐竹這幾天也顧不上茶多酚的想法,將雞兔交給差役們拎著。
正打算改換戰(zhàn)地,就聽咔嚓一聲巨響,竟是打起了炸雷,隨即絲毫不給人反應(yīng)的時間,雨滴便撲面打來。
正中仰面看天的一個差役的眼皮上,叫他痛的嘶了一聲。
差役們急急往樹下躲雨,曲嵐竹卻急著要出林子。
“快走,離開這。”曲嵐竹喊:“山高林密,雷很容易打中大樹,到時還要起火。”
哪怕雨勢不小,可若真起了火,卻也是一瞬間的事情。
那可就危險了。
差役覺得她有些危言聳聽,卻又不敢去賭唯一的可能性,聽著耳畔不時的雷聲,心都是抖的。
直到他們快出林子,發(fā)現(xiàn)了重重人影,不過那應(yīng)該是曲家人,身形高矮不一倒好辨認(rèn)。
卻在這時,一道電光落下,正是一棵大樹,樹下正有幾道人影。
曲嵐竹叫他們躲開的咆哮聲,正被炸雷的聲音掩蓋。
一時間,眾人只覺得心頭震顫,耳中只剩下轟隆隆的巨響。
只是站在樹下躲雨的幾個半大小子倒是反應(yīng)極快,連滾帶爬的躲開,只覺得身上麻酥酥地發(fā)軟,等旁人碰他們時,殘存的電流將他們電的一縮手。
一直靠在樹干上的曲鶴銘就倒了大霉。
他原還感嘆這位置是最密不透風(fēng)的地方,連一絲雨水都沒落到身上,但想跑時,剛跑兩步就腿一軟的摔在地上,根本沒出最強(qiáng)電流的范圍。
整個人癱在地上,像是打挺的魚一般翹頭甩腿。
曲嵐竹趕到的時候,人已經(jīng)翻著白眼暈過去,頭發(fā)一蓬亂,身上也出現(xiàn)了焦痕。
林氏哭喊著就要撲上去,被曲嵐竹一把扯住,此刻那棵樹也著了火,在雨幕中將一干人的臉龐照亮。
掙不脫的林氏轉(zhuǎn)頭就要撲咬曲嵐竹,曲蕓淇上來拽曲嵐竹的手:“你放開我娘,你怎么這惡毒,就要看著我爹去死嗎?你為什么不讓救我爹。”
她哭喊著,聲音越發(fā)撕裂。
曲嵐竹將兩人的胳膊一擰,才沒被咬到,這時候她也只能喊出聲:“他身上還有電,你也想被電倒下嗎?”
這又不是觸碰了電線,用木頭將線挑開或關(guān)了電閘就能救人。
曲嵐竹將人往后推,叫兩個衙役用腰帶攀著他的枷,先把人拖離樹下,免得被燒斷的樹枝砸到。
其實(shí)木頭、布料,這會兒都是濕的,也能傳導(dǎo)。
但好在比直接碰觸要安全一點(diǎn),再者隨著時間過去,電流也不殘存多少了。
曲嵐竹連忙檢查曲鶴銘的狀況。
曲蕓淇緊咬著唇,緊攥著手指,她既不相信曲嵐竹會盡心救她爹,卻又別無她法,一雙眼睛發(fā)紅,續(xù)滿了眼淚。
曲鶴銘已經(jīng)心臟驟停,如果沒有靈液,僅憑心肺復(fù)蘇,曲嵐竹根本沒把握能將人救回來。
但好在有靈液。
她掰開曲鶴銘的口鼻裝作檢查,給他直接灌了一口靈液。
其他人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檢查口鼻,只能六神無主的看著,期待著奇跡。
曲嵐竹開始一下一下的按曲鶴銘的心口,做心肺復(fù)蘇。
好在有靈液的滋養(yǎng),不過十?dāng)?shù)下,曲鶴銘便恢復(fù)心跳和自主呼吸,人雖還沒醒,但命是救回來了。
曲家一眾婦孺頓時喜極而泣,這時不管這雨多大,他們都不敢在樹下呆了。
差役們也是心有余悸,招呼著眾人起程:“再往前走一段,過了這山,咱們在道邊上休息。”
至于曲鶴銘和幾個腿發(fā)軟的孩子,便只能躺在車板上,蓋上蓑衣——這還是經(jīng)歷一次大雨后,去一處村落買的。
其他人雖也穿著蓑衣戴著斗笠,但說實(shí)話這東西畢竟是草編織的,既防不住這樣的大雨,也禁不住一直淋泡。
沒過多久,身體相對較差的老人就打起了噴嚏。
而本就低燒的幾個孩子,這會兒的狀況都急轉(zhuǎn)直下,曲嵐竹只能趁機(jī)給他們再喂些靈液原液。
還不敢多喂,不是怕他們?nèi)巳侨瞬录桑沁^量導(dǎo)致的“洗精伐髓”的痛苦不是這么點(diǎn)大的孩子能承受的。
說是走過這段山路就在山腳休息,但等下了山,風(fēng)雨驟歇,他們便又不愿再耽擱時間。
最后十幾里路,他們趁夜而行走的格外的慢,但終于在晨光微熹時趕到。
驛站的驛卒這個時候被叫醒,臉色很是不好,而在這里等著出發(fā)的差役更是大為光火——
原本是該前日晚上就到,昨日就由他們押解出發(fā),然而現(xiàn)在不但遲了一日,還攪擾了他們的休息。
差役頭子只能說好話,還將從曲嵐竹那里得來的銀珠子掏了些給他。
“實(shí)在是路遇暴雨,這家還有個被雷劈了的。”差役頭子說到這里也是唏噓,曲鶴銘竟然活了下來,半路上還醒來喝了水、吃了點(diǎn)干餅屑。
“不過,他們有牛車和驢車,這速度上還是能趕得及的。”
他們一組人就押解三百里,每日規(guī)定五十里,若是前頭的人都耽擱,后面的人趕不及,那可就得挨罰了。
看在銀珠子的面上,這一組的差役頭子面色好了些,但有些渾濁的眼珠直轉(zhuǎn),顯然在打著什么主意。
這時的曲家人都抓緊時間休息,根本沒注意到。
新的差役頭子看看車、車?yán)锏姆释米雍头孰u,再看看雖然臟亂但身上一點(diǎn)外傷都沒有的曲家人,這哪里有一點(diǎn)流放犯人該有的樣子?
他越發(fā)覺得自己的同僚們太過仁慈,才導(dǎo)致他們遲了一日。
所以他必須要將這一日的差距補(bǔ)回來!
哪怕出發(fā)沒多久,他們又遇上了大雨。
“都以為自己是什么管家老爺和夫人、小姐呢?”
差役的鞭子揮舞著,大雨滂沱都蓋不住他的咆哮聲,好在身上還披著蓑衣,擋了擋揮舞來的鞭子。
但是這待遇,落差太大了。
——一連走了幾日,他們都習(xí)慣了流放的日子了。
可這不包括挨打啊。
下意識地,曲家人就想要反抗,但差役們先一步拔了刀。
曲家人又瑟縮了一下,他們可打不過差役,只能將目光都投向曲嵐竹,期盼她能再次殺殺差役們的威風(fēng)。
曲嵐竹這會兒的心思都在空間里。
嬴昭的傷雖然不輕,但她有靈液在手,這幾日過去傷勢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她實(shí)在不想再帶著他走了。
嬴昭或許會因為傷重,一時不記得自己倒在什么地方,但偏離得太遠(yuǎn),他總是會琢磨出什么的。
縱然曲嵐竹覺得,嬴昭是找不到自己的,卻也要以防萬一不是?
所以她決定找個機(jī)會將這位太子殿下野放了。
卻讓她沒想到的是,不過這點(diǎn)時間,曲家這邊就出了大亂子。
一片哭天搶地的聲音,她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