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敲門時,林早儀正在做夢,還是帶顏色的。
天雷勾地火,你纏著我,我勾著你。
偏偏這個夢是現實反映。
都過去三個多月,記憶已經淡得差不多,怎么今天就夢到了。
她惺忪睜開眼,慢騰騰爬起,啞著嗓子邁出聲:“媽,門沒鎖。”
門扭開,媽媽嘖了聲,挪步窗前拉開窗簾,“還睡呢,你昭京哥快到了。”
乍然聽到這個稱呼,林早儀茫然了一瞬,旋即記起是談叔叔兒子,媽媽的…繼子。
三個月前,媽媽嫁給了比豪門還要豪門的談家。
也因此,多了個毫無血緣,卻又真實存在的哥哥。
由于國外忙項目,他沒能趕上媽媽跟談叔叔婚禮,只知其人未見其面。
媽媽把她往洗手間推,“趕緊洗洗臉,一會看到你昭京哥嘴甜點。”
林早儀撇了撇唇,“怎么嘴甜哦,把他供起來行不行?”
“你這孩子,”屁股被親娘挨了下,“換好衣服就下樓。”
十分鐘后,林早儀收拾妥帖出了房門。
剛到客廳,便看到談叔叔從庭院踏進,歲月在他身上沉淀的全是優雅溫和,媽媽落在他身后半米,有一說一,她親娘這張臉,說35歲都有人信。
耳邊聽到媽媽問談叔叔,“昭京還有多久到熹園?”
“快了。”
也就兩分鐘功夫,庭院傳來車輪摩擦地面聲響,林早儀下意識側頭,一輛連號車牌闖入視線。
車門推開,長腿伸出,皮鞋纖塵。
目光上移,掃向來人五官,看清的下一秒,后腦勺如被人打了一悶棍,嗡嗡響成一團。
視野里這張臉,無論骨相還是皮囊無可挑剔,但她恐慌極了,只因這人半個小時前,出現她夢里......
身子不受控抖了又抖。
所以,那晚冒犯的是談昭京???
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
逃!
剛有了動作,媽媽拉住她,“去哪?”
“我…我……”林早儀磕巴得不知道該說什么,蜷起的手心全是汗。
最后,泄氣般腦袋一垂,“我要說回房,你同意不?”
可憐巴巴抓著媽媽的手,“我認生……”
明女士聽笑了,覷了女兒一眼,“你說我同不同意?也不怕失禮,乖乖待這兒。”
幾步上前拿走傭人準備好的毛巾遞過去,“來,昭京,擦擦手。”
談昭京接過,“謝謝明姨。”
朝父親點了點頭,“爸。”
視線稍斜,落在那個穿淺綠長裙女孩身上,眼縫漸瞇。
林早儀硬著頭皮立在原地,即便強行穩住自己,可對上談昭京投來視線那一秒還是忍不住發顫。
他蹙著眉心,看過來的黑眸似審視,又像打量,或者說辨認......
她努力維持面上鎮靜,心臟不受控地狂跳,一兩秒還能扛得住,時間一長,想死的心都有了。
無措之際,他終于挪開了。
談昭京將用過的毛巾遞給站附近傭人,回身看了眼提著行李的司機,“東西給阿姨就好。”
“來,昭京,”談父搭著兒子肩膀介紹,“這是你早儀妹妹,發過照片,有印象沒?”
林早儀:“……”
沒事傳她照片干嘛…
就聽到談昭京淺淡嗯了聲,“印象深刻。”
聞言,她慌了,深刻…什么深刻???
那道修長身影往這邊走來,她驚魂未定,好在這會兒他逼近氣息里感受到的是疏離。
男人停在半米外,“你好。”
林早儀垂下眼,從齒縫里擠出三個字,“昭京哥。”
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見,打完招呼便挪到媽媽旁邊,剛坐下,媽媽推了推她肩膀,“怎么不叫人。”
“……”
她能說已經喊了嗎?
不得已再次開口,“昭京哥。”
這回音量正常了。
就聽到談昭京毫無人味地嗯了聲。
如此態度,反而高興,是不是意味著他沒認出?
林早儀僥幸地想。
即便這么安慰自己,冷汗依舊冒個不停,嘴巴湊到媽媽耳邊,“我去下洗手間。”
洗手間里。
水龍頭嘩嘩流著。
林早儀就差把腦袋伸進洗臉池。
涼水撲面,汗是洗去了,但心悸還在。
回想那晚荒唐,她也覺得委屈。
那晚,不知道哪個同學在她杯子里摻了東西。
還好反應及時,一察覺不對勁就往外跑,留了個心沒去洗手間,而是推開一間無人包間,摳完嗓子眼又給自己大量灌水,可還是沒能抗住藥性。
就在自己被燥熱炙烤時,一男人從暗處走近,原來,她闖進的包廂一直有人,只是沒開燈。
借著洗手間亮光,看清來人模樣,在進會所前就有注意到他。
身高腿長,氣質清霽。
那一刻她荒唐地想,真要發生什么,何不找個順眼的。
撲過去那一瞬男人本能鉗住了她,“你怎么了?”
大概看出她異常,“喝了不干凈東西?”
她凝著哭腔嗯了聲。
思緒到這,林早儀又鞠了一捧水甩在臉上,反復幾次才壓下臊熱,隨手抽了張紙巾,往客廳走去。
一道風風火火聲音突然闖入,“哥,你回來啦~”
談嘉妮聲音。
談嘉妮踩著拖鞋小跑過來,開口就問:“哥,不是說下個月項目才結束。”
談昭京慢條斯理抿了口茶,“提前回來找個人。”
隨口一句應答,卻把早儀那根最敏感的神經給挑起。
找人...找誰……
談嘉妮做了嘴替,“找誰啊?”
早儀悄悄豎起耳朵。
可談昭京只扯了下唇,沒吐一個字。
如此,她更怵了。
不管怎么說,熹園,也就是這里,她不能待了,得抓緊時間挪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