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電梯,付思佩沒回一組,跟在袁萊身后,想等她情緒好點聊聊怎么回事,結果她冷淡道:“忙你的去,我還有事。”
先前的窘迫還未散去,這會兒又被這句話弄得不尷不尬,她訕訕點點頭,“好,那袁主編你忙。”
原路折返自己的辦公間,在門口,與林早儀迎面碰上,情緒使然,狠狠剜她一眼。
林早儀可不慣著,直接嗤出來,“腦子被門擠了?”
付思佩反唇相譏,“你得意什么,我就納悶了,你一個實習生是怎么做到拿下談氏新聞。”
手指在同事間一點,“論敬業,能力,這些前輩哪個不比你強?”
太會挑撥。
林早儀差點給她鼓掌了,邁著步子踏進,“你是在懷疑主編安排?”
點了點頭,“行,我一會就請她解釋下什么原因。”
沒討到好,付思佩氣得噔噔瞪追上去,“林早儀,你少打小報告!”
聲音不小,且兩人在門口時就已經引起大伙兒的注意,同事中,大姐最為熱心,“怎么吵起來了?”
她走過去拽了拽林早儀,“你悠著點,明總在主編辦公室。”
剛叮囑完,另一個同事出聲了,正常的音量,“思佩,你這是受什么委屈了?沒事,”指了指主編辦公室方向,“明總過來了。”
付思佩一頓,繼而,滿腔的火被心虛熄滅了大半,面上盡量看起來自然,“哦,來就來唄。”
林早儀感激地看了眼大姐,又瞧了瞧那同事,挑事意味很濃,第六感要是沒錯,早上晨會主編指定她來接手談氏新聞這一則消息拋出,就屬于眼前這人與付思佩砸過來的敵意最重。
同事挑了挑眉,“這么看我干嘛?”
林早儀假笑,“在想我干了什么讓付思佩委屈這樣,行啊,那一會讓明總評評理。”
聞言,付思佩一個激動揚聲,“林早儀,你沒毛病吧?這點破事還去煩明總?”
林早儀表現得體貼,“這不是大小姐受委屈了嘛,看看同事多友愛,替你打抱不平呢。”
付思佩梗著脖子,“不需要!”
“不需要就不需要,這么激動干嘛?”林早儀眼里漾起趣色,“還是說......”
故弄玄虛般停了停,下一秒,付思佩急急接話,“還是什么?”
林早儀眼簾一垂一抬,自下而上掃她一眼后輕慢吐出兩個字,“心虛。”
付思佩唇一哆嗦,“林早儀,你別在這里亂揣測!”
林早儀沒什么笑意彎彎唇,“我還沒說什么呢。”
很明顯,大伙兒打量的眼神漸漸變了味,一心直口快同事把心里話問出來,“思佩,別說你在冒充明總女兒。”
臊意漫出頭頂,付思佩一臉充血,“我沒有!”
同事正要追問,辦公室門從里拉開,主編與明總一同出來。
向楠嗅到氣氛不對,“怎么了?”
大伙兒都沒接話,只是看了眼付思佩,付思佩誰的眼神都不接,這種情況下只能賭一次,她不喊稱呼,往明阿姨附近一站,營造假象。
她賭,賭沒人敢當著明阿姨面求證。
明嫻的目光暫時從女兒身上挪開,“找我有事?”
付思佩無聲搖了搖頭。
明嫻不多問,朝女兒望去,“打你電話怎么不接?”
辦公間內,但凡聽到這句話的,都停下手上動作,眼睛如探射燈,倏地一下刷到林早儀身上。
反轉這么大???
付思佩不僅驚訝還驚恐,像被雷劈一樣,眼珠子一下子睜老大,“林早儀,你…!”
林早儀勉強賞了個眼神,不得不說,對上這張錯愕的表情,她神清又氣爽,“我什么?”
付思佩說不出話了,嗓子說不出渾噩干澀,干巴巴看著林早儀一步一步走向明阿姨,繼而看到她掏出手機,“先在工作,調震動了,找我有事啊?”
接著,明阿姨說:“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
語氣聽起來好不親昵。
明嫻哪需要問,只用掃兩眼就清楚怎么一回事,思佩這丫頭啊,又被虛榮給控制住了,揉了揉自家孩子腦袋,“媽媽先回辦公室,要是餓了就上來,買了你愛吃的蛋糕。”
可以說,這聲媽媽,除了提前知道的向楠和當事人,創擊了所有人。
回想昨天茶水間,原來,小丑是他們,不過再丑都不及付思佩,腦子怎么想的,冒充誰不好,冒充明總的女兒,關鍵真正的千金就在身邊。
也不知道哪來的臉蹦跶!
付思佩像經歷了地動山搖,差點沒站穩,她又臊又慌,到最后,怎么走到辦公位都不知道。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各種奉承,她木訥望過去,視線里,林早儀神情缺缺,回應的笑全是敷衍。
應付嗎?
不應該是洋洋自得?
還是說,故作低調?
感應到有注視,林早儀側了側腦袋,一扭頭便對上付思佩那張憤憤的臉,呵了聲轉回。
不知道是自討沒趣,還是不甘心,付思佩挪步靠近,“林早儀,你為什么不說明阿姨是你媽媽?”
都過去好半天了,付思佩還是沒辦法接受,林早儀怎么就是明阿姨的女兒呢!
林早儀看都沒看她,“普通同事而已,沒必要把家底交出來吧?”
付思佩胸腔滯灼,唇瓣不受控顫了兩下,“你是故意的!”
嗓音不自覺帶出哽,“林早儀,你不覺得你很過分!”
果真有毛病。
林早儀眼風掃過去,咬字清晰,“我故意什么?能不能別給自己的虛榮心找借口?還有,你不是跟袁萊處得挺好,怎么,在她屁股后面跟了那么多天難道沒告訴你?”
說著,又搭她一眼,“看來你這馬屁沒拍到位,袁萊沒拿你當自己人。”
沒討到好,付思佩逼窘得紅了臉,想反擊,可找不出一句話,拿著手機去了門外,撥通袁萊的號碼,給掛了。
此刻,袁萊的心情一團糟,半小時前,她給談昭京去了電話,沒接,就在剛剛,又打了個,還是沒接。
有不安,也有不甘。
這種情緒一直維持到下班,傍晚,夕陽快要降落之時,談昭京號碼蹦出屏幕,無端的,眼皮跳了跳。
深呼吸幾次,袁萊接起,“大忙人終于想起我了。”
電話那頭說:“我在總臺停車場。”
聲線沉淡,跟以往沒什么區別,聽不出情緒。
她明知故問:“找我有事啊?”
回應她的只有兩個字,“下樓。”
繼而嘟嘟嘟——
冰冷忙音闖入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