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儀剛走出里屋,胳膊便被談嘉妮強(qiáng)行拽到一處,“林早儀,你什么情況?我使了眼色你不接招,踢你也沒反應(yīng),故意的吧?”
林早儀目光隨意瞟向某一處,深秋,又是陰天,即便松樹長青,也顯得幾分蕭條。
她唇張了張,大概總結(jié),“聽你的,早點(diǎn)斬斷我跟你哥的孽緣。”
“什么叫聽我的?”談嘉妮覺得這話刺耳極了,她皺了皺眉,聲音也不由提了幾分,“你什么意思?別說想甩了我哥!”
“不是甩。”
比起談嘉妮,林早儀可以用平靜形容,音色毫無起伏,“是正常分開,我們理應(yīng)就不能在一起?!?/p>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可談嘉妮卻不想看到這般結(jié)局,就挺矛盾。
“我哥同意嗎?”
林早儀眼神有半秒的茫然,“他…...應(yīng)該會同意。”
“應(yīng)該會?”
談嘉妮算是弄懂了,一個激動叉起腰,“林早儀,你敢甩我哥!你試試!”
回應(yīng)她的是道毫無人情的背影,林早儀就這么轉(zhuǎn)身走了,沒聲音沒圖像,上了明姨的車。
這個狠心的女人!
欲尋哥哥,一轉(zhuǎn)身,看到他從里屋走出,明明林早儀什么都沒說,可為什么在他身上看到消沉的氣息?
鼻子就這樣酸了。
她小跑追上,拉開副駕駛鉆了進(jìn)去,“哥…”
“嗯?”
“林早儀…”談嘉妮吞吐數(shù)次,還是決定先鋪墊,“你跟林早儀吵架了嗎?”
汽車平穩(wěn)駛出,哥哥面色平淡看著前方路,“沒有。”
既然沒有林早儀為什么要分手呢?
“那…”她想著該怎么措辭,哥哥主動問:“你是說她想分手?”
談嘉妮眼睛睜了睜,“你知道啊?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難不成爺爺又給你弄了個相親對象?”
哥哥沒作聲。
長達(dá)好幾秒的死寂,聽到他說:“沒有?!?/p>
她迫不及待接話,“那到底怎么回事啊?”
問重點(diǎn),“林早儀要分你同意不?”
眼前遇到信號燈,哥哥慢下車速扭頭朝她看過來,他這會兒下頜是緊繃的,少頃,從齒間吐出兩個字,“不會?!?/p>
“?”
這是要強(qiáng)取豪奪嗎?
……
總臺停車場。
明嫻沒立馬下車,只是解開安全帶,她心疼摸了摸女兒臉,“要不要請假休息一天?”
“不用,”林早儀扭頭看窗外,玻璃上映出她的五官,滿是昏沉暗色,“閑下來反而會難受?!?/p>
周一,忙碌日。
從早上到傍晚,林早儀一點(diǎn)都沒讓自己閑,期間談?wù)丫┌l(fā)來幾條信息。
沒點(diǎn)開,她怕這一看干不了任何事。
似乎到了下班點(diǎn),同事陸陸續(xù)續(xù)離開,沒多會兒,辦公間只剩下零星幾個加班的同事。
手機(jī)鈴聲響了。
她落眼掃過去,只是一個備注,心口那里便不由收縮了下。
她接起,電話那頭的聲線一如既往輕沉:“忙完了?我在停車場。”
天邊的夕陽,降在樓層,欲落不落。
林早儀自上車后一直凝著窗外,直到路過一條人煙稀少的小道才出聲,“昭京哥,陪我散會步吧?!?/p>
“好。”
司機(jī)將車??柯愤?,沒開遠(yuǎn),不緊不慢跟著附近。
又是一陣沉默。
林早儀逃避般認(rèn)為著,剜心的話沒出,她還可以繼續(xù)肆無忌憚享受他的溫柔。
如果可以,她想時間倒回兩天前,可惜啊,那個池子不靈,一點(diǎn)都不靈。
霞光緩緩沉入,路燈次第亮起。
林早儀很輕地喊了他一聲,“昭京哥。”
男人微微偏首,“嗯?”
“我們…我們——”
“林早儀,”談?wù)丫├浯驍嗔怂羯@然沒了剛剛的輕柔,“我勸你想好再說?!?/p>
“想好了,”林早儀半垂的眼簾下微紅,深呼吸好幾次才傾出一句完整的話,“我們回到正軌吧?!?/p>
哪怕預(yù)料,談?wù)丫┻€是起了情緒,凝著她的眼神動蕩一片,怎么也無法掩蓋,“什么叫正軌?”
起了風(fēng),聲音呼嘯,貫穿兩人間。
林早儀捋了捋吹亂的劉海,慢慢撩起眼皮,吐詞很慢,每個字溫和平靜,“各自應(yīng)該的軌道,你聯(lián)姻,我嫁人,互不相干?!?/p>
“嫁人?”
男人唇角勾出冷冽的弧度,他身上的風(fēng)衣被風(fēng)吹得獵獵得往后飛,嗓音冰涼,“就沒想過后果?”
再壞的后果也比不上同他分開。
林早儀眼神凝滯了片刻,又慢慢散開,“你...又要霸道嗎?”
他伸了伸手,挑起她一縷發(fā)絲,指尖溫柔,“之前就說過,除了分開,其他事你做主?!?/p>
“不行...”她搖著腦袋,眼睛酸酸漲漲,“你應(yīng)該清楚媽媽是我最在乎的…我不能…不能了…”
“那我呢?”
談?wù)丫┩?,眼底情緒翻涌,“就這么一甩了之?”
“不是甩…”
女孩聲線被風(fēng)吹得支離破碎,“昭京哥,求你了…我們…我們到這吧…”
談?wù)丫┍凰@般模樣攪得疼,喉結(jié)上下劇烈滾動,“如果我說我辦不到呢?”
林早儀閉了閉眼,嗓子干澀得厲害,“談?wù)丫悴荒懿恢v道理…”
肩膀一重,他圈住她,暗啞聲線囚著她耳廓,“只有這件,以后我都聽你的?!?/p>
以后…
他們哪有以后啊。
林早儀滿心蒼涼,她怔怔望著眼前男人,明明想看清,可視線卻模糊了起來,眼淚變得不講道理,就那么幾秒,到了不可抑制地步。
“昭京哥,”她顫著音,“你…你再順我一次好不好……”
那誰來順?biāo)?/p>
可只片刻,談?wù)丫┍銛×?,他對她的眼淚,沒轍。
心口沉甸甸地疼。
指腹落在她眼尾,一點(diǎn)一點(diǎn)抹去濕意,林早儀這會兒眼淚根本控不住,無論怎么擦就是不干。
眼前人似乎笑了下,“你是知道讓我怎么心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