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魔女生的,他們容得下我嗎?”
張天悅勾著頭,兩手攥著衣角,小聲問道。
張青鋒看見女兒不自主將身體蜷縮成一團,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由心頭一揪,連忙伸手握住小手。
“別害怕。”
“誰敢不容你,我一劍劈了他!”
“我打不過,還有你八個修為通天的師叔,我們都打不過,還有你太師父。你太師父可是劍圣呢。”
“總之,沒人敢欺負你。”
張青鋒手上輕輕用力,給予女兒勇氣。
張天悅抬起頭,驚訝道:“師叔、太師父,他們都不嫌棄我是魔女生的嗎?”
“當然不會!”
張青鋒肯定笑道,“他們喜歡你都來不及,怎么會嫌棄你。”
“真的嗎?”
“千真萬確,你跟我回去就知道了。不過我得先提醒你,千萬別被他們的熱情嚇到。”
張天悅黯淡的眸子亮了起來。
她的眼睛隨張青鋒,是標準的丹鳳眼,清澈明亮,銳利有神,眉宇間散發出一股英氣。
臉頰隨玄璃,瓜子臉,高鼻梁,紅唇似花瓣一般漂亮,嘴角自然上揚。
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完美繼承了張青鋒和玄璃的優點,好似挑著長的一樣。
張青鋒越看越喜歡。
心里禁不住罵玄璃是個白癡,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他有這么一個可愛的女兒。
張天悅低頭沉默了一會,小心翼翼問道:“我還能回家嗎?”
張青鋒笑道:“當然能。將來不論你走到哪里,都不能忘記他們的養育之恩。他們永遠是你的爹娘,是你的至親。”
“嗯!”
張天悅重重點頭,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生怕張青鋒不準她回家。
“你接著吃。”
張青鋒指了指放在青石上的靈果,自己猛灌了幾大口酒,化解內心緊張的情緒。
在斷魂山跟魔族廝殺時都沒這么緊張過。
張天悅拿起剛才吃了一半的靈果,看向張青鋒,嘴巴張了好幾次,終于叫了出來:“父…父親,這靈果可甜了,你也吃一顆吧。”
這一聲“父親”叫得很不自然,叫出口時,她自己都尷尬得臉紅了。
張青鋒微微一笑:“叫爹,親切。”
張天悅小臉微紅,有些害羞,垂下眼簾,脆生生地叫道:“爹。”
“哎!”
張青鋒重重點了下頭,開心應下。
這一聲“爹”直戳他內心最柔軟的位置。
張天悅只吃了一顆靈果就飽了,因為靈果里蘊含著濃郁的靈氣。
呼!
一陣山風吹來,掀起了張青鋒的長發長須,搞得他滿臉亂糟糟。
“咯咯…”
張天悅被逗笑了。
“太長了,有點礙事,等我稍稍打理一下。”
張青鋒放下酒葫蘆,拿出一柄利劍,將及膝長的頭發削去一多半,三尺長的青須只留五寸。
然后盤了個儒士發鬢,長須向張天悅借了根頭繩,在尾端束了下。
站起身,以氣勁震飛身上的亂發,抖了抖衣衫,向張天悅問道:“怎么樣?”
張天悅打量一番,想了想,道:“像學院里的先生,很有氣質。”
張青鋒身姿挺拔、容貌俊朗,清瘦的身形搭配一襲青衫,梳一個儒士發鬢,再加青須一尺,頗具儒雅之氣。
只是看起來有點文弱。
不像以前修煉浩然正氣功時,周身旋繞浩然正氣,宛如灼灼之日,氣勢迫人。
“哈哈…”
得到女兒的夸贊,張青鋒很開心。
坐下來從納戒里取出一枚傳音石,給姜天行傳音道:“師父,我已經找到天悅,并帶回靈界了。”
“這是什么?”
張天悅好奇問道。
“這叫傳音石,可以把我的聲音傳給你太師父。我給你一塊,咱們之間綁定一下,今后就算我們遠隔萬里,也能通話。”
“貴不貴?太貴我就不要了。”
“哈哈,從現在開始,你無需考慮貴不貴這個問題,只考慮喜不喜歡即可。爹有錢,有的是錢!”
“你是土豪爹啊!”
“哈哈…”
張青鋒拿出兩塊空白的傳音石,分別將自己和女兒的神魂與傳音石綁定,然后遞給女兒一枚,并教她怎么使用。
這時,與姜天行聯系的傳音石亮了。
張青鋒在傳音石上點了下。
“哈哈…”
先是一串笑聲從傳音石里飄出。
張青鋒隔著傳音石,都能感受到師父眉飛色舞,開心到飛起的樣子。
“囡囡乖,快讓你爹帶你回來,太師父給你準備了好多好玩的東西。”
“太師父還要帶你出去玩,到天上給你摘星辰,下海給你擒一頭龍當坐騎。”
“哎呀,太多可玩的地方了,快回來吧。”
姜天行聲音溫柔得讓張青鋒渾身起雞皮疙瘩,忍不住懷疑他老人家是不是變性了,看向張天悅問道:“有沒有感受到太師父對你的喜愛之情?”
張天悅點點頭,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一個慈祥老爺爺的模樣。
“來,跟你太師父打聲招呼。”
張青鋒把傳音石遞過去。
張天悅不由有些緊張,怯生生喊道:“太師父好,我是張天悅。祝您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呃…”
張青鋒表情一僵。
張天悅連忙問道:“怎么了,我說錯話了嗎?”
張青鋒道:“你太師父今年已經三千多歲了,你祝他長命百歲,嗯…也挺好。”
張天悅:“……”
“我我我給他老人家道歉。”
她正要傳音道歉,只見傳音石亮了,嚇得手一哆嗦,差點將傳音石扔出去,深吸一口氣,做好挨罵的準備,才在接聽的位置點了一下。
“哈哈…”
“小天悅,你也好,太師父祝你開心快樂。”
“太師父沒罵我。”
張天悅受寵若驚,愈加覺得太師父慈眉善目。
張青鋒皺了皺眉,伸手要過傳音石,說道:“師父,我帶天悅玩幾天再回去,勿念。”
他突然想到要是現在就帶閨女回去,以師父的行事風格,肯定會一腳將他踹飛,搶走閨女,那就沒他什么事了。
不行,他得近水樓臺,先跟閨女親近親近。
“孽徒!”
“你好大的膽子!”
“老夫限你一個時辰內把乖徒孫送回來,不然老夫踢爛你的屁股!”
姜天行的咆哮聲從傳音石里傳出,感覺唾沫星子都噴出來了。
張天悅嚇了一跳,齜牙看向張青鋒,似乎在說:“你闖禍了!”
卻見張青鋒直接把傳音石丟進納戒。
張天悅愕然道:“這樣會不會不太禮貌?”
“沒關系,他老人家早就習慣了。”
“……”
張青鋒岔開話題問道:“你想去哪里玩?爹帶你去。”
張天悅突然抱著膝蓋,低頭沉默起來。
張青鋒知道身世的轉變,對小小的她來說太突然了,一時間恐怕難以接受。
事實上小丫頭表現出的接受能力已經遠超他的預想。
既沒哭也沒鬧,坦然面對和接受,有一份超越年齡的成熟。
“其實——”
張天悅沉默許久,開口低聲說道:“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爹娘親生的,有天晚上我起夜,無意聽見父親和大哥談話知道的。”
“我不敢跟他們說,害怕他們知道后不要我。”
張青鋒的心一下揪了起來,不敢想閨女幼小的心靈一直承受著怎樣的壓力,
連忙伸手輕撫她的腦袋,引導她把情緒發泄出來:“有什么委屈都說出來,不要憋在心里,想哭就哭,想罵便罵。”
張天悅搖搖頭。
“我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
“爺爺疼我、父親疼我、大哥疼我,沒讓我受一點委屈。”
“我過得很好。”
說到這,她的小臉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張青鋒觀察著閨女發自內心的笑容,心知她沒有說假話,在那個家里確實沒受委屈。
“就是——”
張天悅臉上的笑容暗淡下去,低聲說道:“娘親走得早,我都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子。”
稚嫩的聲音里充滿悲傷和遺憾。
張青鋒心頭一震。
他是個孤兒,自小流落街頭乞討,也不知道爹娘長什么樣,所以非常明白張天悅的心情。
當即決定道:“我無法讓你那位娘親復生,不過我可以帶你去魔族見你親娘,你想見嗎?”
張天悅神色一怔,隨即瞪大眼睛詫異問道:“可以嗎?”
張青鋒瞧著閨女眸子里的希冀之色,點頭肯定道:“可以。”
“去魔族會不會很危險,他們會殺了我們吧?”
張天悅擔憂道。
“不怕,他們打不過我。”
“你修為盡失,又恢復了嗎?”
“嗯,我又修回來了,現在很高。”
“有多高?”
“比山高一丟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