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琛牽馬回來,何良與他說過同行的事,這位何家的二代長男果然也笑呵呵地應允下來。
鰲城何家,看來家風確實豁達。
馬也好分,何琛與妹妹何苑共乘,空出一匹給韓幼稚與陸梨共乘,剩下裴夏和葉盧,各自上了雙胞胎小兄弟的馬。
至于行李,則多數掛在了單騎的何良馬上。
一行九個人,也算是浩浩蕩蕩的隊伍了。
出了小村,馬頭向東,趕到正午時,在臨河的道路旁休息了一下。
只是暫歇,也不用生火,大家把馬綁好,取出干糧飲水填了肚子,順帶著閑聊了幾句。
那個赤幘的漢子何良可能是因為年長,和年輕人話題不多,便自己一個人坐在一旁的石頭上休息起來。
何苑靠在韓幼稚身旁,小聲地不知道在向她討教什么,可能是女孩子家的妝容或是穿著吧,她在路上就問過幾次,有關韓幼稚這勒的胸脯和大腿如此緊繃的貼身農裝是不是什么江湖新風尚。
兩個同樣年少的雙胞胎小兄弟,一個膩在葉盧身旁,想看看他那柄不凡的好劍,一個則對陸梨腦袋上的毛球異常好奇,時不時就想戳一下玩兒,此刻正被梨子追著打。
裴夏喝了口水,看向旁邊的同樣在審視一切的何琛,笑了一下:“你家里看來是真的對你很放心啊,這么多弟弟妹妹都交給你帶。”
何琛微怔,隨即苦笑:“大事還是良叔拿主意,就像你說的,我只是個帶小孩的。”
良叔。
裴夏側目看向稍遠處坐著,獨自在休息的赤幘何良。
倒是,在村子里邀請他們同行的就是何良,而且這位族叔也很有距離感,知道其他都是年輕人,自己在這里反而會放不開,甚至主動坐遠了。
何琛咬了一口干糧,轉頭問裴夏:“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裴夏雙手抱拳:“駿馬城,羅小錦。”
何琛嘴里叼著面餅,連忙回了個禮:“鰲城何琛,幸會。”
他這幅既熟稔又青澀的模樣,像極了當年初出江湖的裴夏,惹得心里一陣想笑,裴夏問他:“你都不知道我們底細,就敢邀請我們同行?”
“一來是相信良叔眼光,二來嘛,”何琛轉頭看向西邊,“幽州西線有戰事,許多不想惹麻煩的江湖人都在東移,前陣子常郡封路尤其攔下不少,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本來“駿馬城”只是裴夏隨口一說,沒想到還和西線的戰事呼應上了。
“慧眼如炬,慧眼如炬啊,哈哈!”
裴夏干癟癟地拍了個馬屁。
中途休息不會太久,稍作停留,大家還要繼續上路。
將近傍晚的時候,遠處終于浮現了城鎮的輪廓,讓眾人,尤其是裴夏一行,心里長舒了一口氣。
自打朱郡之后,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重回到人類城鎮——山村雖然嫻靜,但終歸是少了些熱鬧的人味。
下馬,順利過了門關,街道嘈雜登時入耳,看著沿街的商販,久違的人氣灌入腦海,讓裴夏近日來已經開始有些放肆的禍彘,重新安靜了許多。
要不是有了三簇心火的制衡,這么長時間,裴夏早就堅持不住了。
按照計劃,到了縣城,別人不說,葉盧自有安排,眾人該就此散伙了。
但一路行到客棧,何良走進去,卻非常自然地幫裴夏四人也開了兩間房。
這讓裴夏有些受寵若驚了。
“攏也不要多少銀子,權當是給我們何家一個薄面,不然將來傳出去,豈不是說我們怠慢了江湖朋友。”
何良是這么說的,何琛沒應,倒是幾個小孩嚷著叫好。
特別是葉盧,居然也伸手揪了一下裴夏的衣袖,小聲表示:“有個私密些的環境不是壞事。”
裴夏又想和韓幼稚對一下目光,老韓從今早開始,就經常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就沒有回應裴夏的視線。
最終,裴夏只好卻之不恭。
兩間房,裴夏就不好和陸梨一間了,只能讓梨子去陪韓幼稚睡。
跟老韓也相處這么久了,沒什么不放心的。
只不過想到今天這一路上,裴夏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是不是有點太好客了?他們何家遇著誰都這樣嗎?”
同房間的葉盧猜想似的的回了一句:“也許是沖著韓白衣來的?”
裴夏一愣:“哦,那倒是很有可能哦。”
葉盧不說,裴夏都快忘了,韓幼稚那高身長腿大胸肥臀,確實是走哪兒都吸睛的尤物。
哎呀,這一路上眼見的徐賞心、夏璇、傅紅霜、曦,都是少見的美人,弄得裴夏審美模塊都有點冒煙了,一時間還真沒想起這么個江湖鐵律。
何琛一行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立馬就從熱情好客,喜歡結交江湖朋友的豪爽世家,變成了垂涎老韓美色的猥瑣路人。
不過,只是好色,倒反而讓裴夏懸著的心放下了一些。
好色沒事,好色能有什么事,我還好色呢。
葉盧沒管裴夏嘀嘀咕咕,他拿出布條纏在自己的劍上,稍作了偽裝,又裹了一個不顯眼的頭巾,然后走到窗子邊上,對裴夏說了一聲:“我出去一趟。”
然后跳窗離開了。
哦,合著你要的私密環境,是這么個意思啊。
葉盧自然是去尋找黑什在此地縣城中的暗樁去了,有關朱郡郡守的玩忽職守的事、造成的損失、還有程扎圖的骨灰,這些都是他亟待解決的問題。
在搞諜報一塊兒,裴夏一萬個不想摻和,就坐到客房的床上,撲了撲松軟的被褥,想著現在有了三簇心火的自己,是不是也不用去青樓了,在客棧沒準也能睡得著?
正嘗試呢,客房外傳來腳步聲。
有人招呼不打,一把推開了裴夏的房門。
是韓幼稚。
她進了屋,反手合上門,抬頭就看向在床上打滾的裴夏:“聽我說。”
裴夏在被褥里抬起頭:“不是,你進來怎么不敲門啊?”
韓幼稚深吸一口氣,面色沉凝地看向裴夏:“何家這伙人有鬼。”
裴夏先是一愣,然后點頭:“我知道啊,色鬼嘛!哎呀我說你,你身材就是這個樣嘛,走在路上那沒辦法的呀,人家看兩眼你還要挖人眼珠呀,那你不行你換身寬松點的衣服,再帶個斗笠遮住臉裝仙子咯,不然怎么辦呢?”
韓幼稚眼角一抽,打架的**正在高漲。
但隨著背后養蛇人的禁制傳來錐心的刺痛,她強行壓下怒火,沉聲道:“他們之中有一個賊,奔著我的一樣秘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