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頭說有肉味,那不是簡單的肉味,想要搪塞是很困難的。
姜庶心中打鼓,面色為難:“是、是師父前些日子準備的,他熬打體魄,也快到鐵骨境界了。”
高個與矮子對視了一眼,目光中具是貪婪與嫉妒。
這兩人雖然都是中品銅皮的修為,但因為在宗門核心,和掌權者走的近,所以并不怵那馮老七。
高個修士伸出手,重重推開了姜庶,走進院里:“山上范長老前陣子丟了食補,倒是聞著和你們院里的味兒有些像。”
矮子也立馬跟進來:“說的是,這馮老七平日里不聲不響,可別讓人冤枉,壞了與山上的關系,我二人得幫著他澄清咧。”
口中說一個過得去的借口,誰又會在意姜庶這么個小角色的意見。
眼看著兩人鼻頭抽動,尋摸著就往柳杏兒的房間走過去。
姜庶也知道這一關是糊弄不過去了,手掌慢慢撫上了腰后別著的匕首上。
同樣是中品銅皮,有心算無心,他踮起腳,慢慢就跟了過去。
柳杏兒平日里不少花銷,不然怎么能在秦州養出一身美肉,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自然也少不了胭脂水粉。
屋里香氣濃郁,一時倒略略掩蓋尸臭。
給了姜庶靠近的時機。
高個兒腿腳長,搏斗起來肯定難些,姜庶持刀瞄準了矮子的脖子。
直到二人嗅探著到了門前,姜庶踮起的貓步才一下轉變成了迅疾的猛撲,手中寒光劃過,照著對手的脖子就刺了下去!
然而法器寒光過于刺目,讓那視線更高的修士一下察覺,電光火石間,他一腳把自己的同伴踢開。
矮子被踹倒在地,一開始還有些愣神,以為是高個兒起了歹心,準備殺了他獨吞。
直到姜庶手中的匕首從他眼前劃過,涔涔的冷汗才開始冒出來。
“肉崽子,倒是個狠毒的人!”
高個兒撇頭看姜庶,瞧見他身上梆硬的血肉,眼角輕跳:“中品的銅皮子。”
偷襲未成,姜庶心里先涼了一截。
單對單,他修為不差,又有利刃在手,是不怕的。
可要以一敵二,空有體魄的煉頭就是真的雙拳難敵四手了。
他心中閃過數個解法。
要不,將馮老七和馮夭的尸體贈予這兩人,他們在山上地位不高,若是通報,馮老七這上品銅皮定然輪不到他們享用,但私下成交,卻全是他們的美餐。
可殺了姜庶,他們一樣能夠獨吞。
要不,轉身逃走?
可且不說能不能跑得掉,干糧包裹都不在手邊,下了山去如何得活?吃人嗎?
姜庶咬咬牙,只能一聲不吭地朝著兩人沖了過去。
拼死一搏!
姜庶沒跑,這高個兒修士也是一愣,看他揮舞著匕首沖上來,也不敢放松,連忙喊了同伴:“一起先拿下這小子!”
銅皮打架,就是純粹的**碰撞。
姜庶有能夠破防的武器,算是優勢,但同樣也限制了他發揮昨日練習的鐵山拳。
高個修士雖然不敢去接匕首的鋒芒,可連連躲閃,也給了矮子不少空間。
就聽見銅鑄的軀體三番四次地碰撞在一起,對方的拳腳打在抽冷打在腰背上,震得姜庶的內臟四處生疼。
以一敵二到底不是對手。
就在那矮子猛攻之時,忽然,姜庶一個掉頭,放棄了追擊,轉而拼著受傷,一把將匕首朝著矮子扎了過來!
猝不及防下,涂了毒的幽藍匕首沒入了矮子的右側肩胸之中。
與此同時,一雙銅拳砸在了姜庶的下腹,他控制不住地張嘴吐出一口血。
身后,則是高個子銅皮借勢的一個肘擊,目標正是姜庶脆弱的后腦。
這一下全無防御,要是打實了,恐怕當場就要腦漿迸裂。
一道細微而尖銳的嘯聲正是此時突兀響起。
一抹金紅色的細光從馮夭房間的木窗后飛出,速度極快,后發先至。
光芒閃動,那高個甚至沒能來得及反應,就被那一抹金紅貫入了額前。
他手肘沒能落下,反倒是雙目之中露出難以置信的驚愕,整個身子晃蕩了一下,“噗”一聲栽倒在地。
一切發生的極快,早已孤注一擲的姜庶甚至根本就沒有去關注身后的狀況,而是拼著以傷換傷,繼續朝那個矮子猛攻。
因為此前連番的得手,矮子與姜庶之間本來就沒有多少距離,第一刀刺入后,隨著猛烈的攻防,毒素也開始發揮作用,矮子只覺得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緩慢。
終于,在姜庶第二次壓制不住傷勢,吐出血來的同時,匕首狠狠刺入了對方的心臟。
他氣喘吁吁地拔出刀,踉蹌兩步,坐倒在地上。
看看地上新添的兩具尸體,他的目光尤其落在了那高個的額頭上。
一枚金紅色的長針,還有半截露在外面。
他當然明白這是誰在助他,抬頭看向馮夭的房間,那木門之后,裴夏施施然走了出來。
裴夏瞧了瞧兩個天飽山的修士,又看向凝神盯著自己的姜庶,笑著擺擺手:“我好歹救了你的命,怎么眼神這樣戒備?”
姜庶這小子身上,有種讓裴夏熟悉的微妙的“異物感”,從昨日初見,到今天,他面對裴夏的表現總像是某種小獸,既有本性中的警惕戒備,又有一種底氣不足的兇狠。
秦州人似乎都這樣。
但裴夏確實救了他的命。
姜庶扶著墻角站起來:“多謝。”
他越發看不透這個土生的外州人了,裴夏不是入行的煉頭,但體魄強韌,會些拳腳武藝倒也罷了,剛才那飛針的手段又是什么?
其實沒什么。
裴夏不擅長暗器,只是尋常飛擲,之所以能一擊斃敵,還是因為這長針的特異。
他走到高個兒的尸體旁,伸手拔出了他腦門上的針。
這長針就是當初從段君海那里得來的,在連城火脈的時候,為了操控踏板踏浪而行,他把飛針法器與烈陽玄金融在了一起。
在后來的與火德的大戰中,這粗劣的造物被輕易溶解。
幸運的是,因為烈陽玄金的包裹,長針尚在,且因此融入了珍貴的玄金靈材,尖銳強韌更勝往昔。
可惜沒有靈力,裴夏無法自如操控,只能當做一件暗器。
憑著品質超群,才能輕易刺破這中品銅皮的額骨。
姜庶還在喘息,裴夏則蹲下身子,試著查看了一下這些煉頭的身軀。
九州修行一正三奇,武道、兵家、素師、望氣,可從沒聽說過什么“煉頭”。
從昨日了解,在秦州地界,這煉頭反而是主流修行,裴夏自然好奇的很。
可這邊伸手剛推開高個的身子,衣衫抖落,一個小巧的玉瓶滑落出來。
裴夏眉眼一挑,他雖然靈力不再,但隱約之間,還是從那瓶子里感覺到些許熟悉。
他捏住瓶口,拔開瓶塞,里面居然是一顆圓滾滾的黃綠色丹藥。
裴夏先是一怔,隨即心中狂喜!
養靈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