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越發瘋了,豆大的珠子砸在頭盔上,噼啪亂響,把追兵的視線糊得一片模糊。為首那漢子猛地勒住馬韁,三角眼在昏黑里掃過路邊的灌木叢,粗著嗓子喊:“那兩個小娘皮準藏在附近!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張老爺說了,誰拿到那木匣子,賞銀五十兩整!聽見沒有!”
田傾國把梨春死死護在懷里,倆人縮在老槐樹下的土溝里。濕透的外袍裹在身上,冷得她上下牙直打架。她慌忙捂住梨春的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搖了搖頭——這是讓她憋住氣。目光釘在不遠處那五個追兵身上,心一點點往下沉:你瞧他們那短打扮,腰間掛著彎刀,馬蹄鐵上都嵌著尖刺,絕不是尋常地痞,分明是干臟活的亡命之徒。
“小姐,我、我怕……”梨春的眼淚混著雨水往下淌,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葉子。就在這時,田傾國貼肉藏著的金釵突然發燙,那股暖意透過襦裙滲進來,竟讓凍僵的身子有了絲活氣。她下意識攥緊,忽然瞧見釵頭紅寶石亮得刺眼,一道細紅光順著釵身爬,在掌心燙出個溫熱的印子。
“嗷——”
樹林深處突然炸出一聲狼嚎,緊接著就是馬匹驚惶的嘶鳴。追兵們頓時亂了套,領頭的張口就罵:“該死的豺狼!早不出來晚不出來,添什么亂!”話沒說完,兩道黑影從樹影里撲出來,直咬最邊上那兩個兵。閃電劈過的瞬間,田傾國看清楚了——是兩只大灰狼,牙上還掛著血,定是被這邊的火光人聲引過來的。
亂哄哄的當口,有個追兵揮刀砍中了狼腿,可這也給了田傾國空子。她把梨春往溝里一按,壓低聲音:“在這別動,敢出聲我揍你!”攥緊懷里那把裁剪剪刀——這是爹特意給她打的,精鐵片子,刃快得能削斷發絲——貓著腰繞到一個落單追兵身后。
那家伙正舉著刀趕狼,壓根沒察覺背后有人。田傾國深吸一口氣,爹教她織錦時說的話突然冒出來:“手要穩,眼要準,絲線入綜就得像刀子扎心!”她猛地把剪刀戳進那人后腰軟處,追兵悶哼一聲,直挺挺倒下去。田傾國順勢抄起他的彎刀,剛轉身,就見另一個追兵瞪著她撲過來,刀風裹著雨氣劈到眼前。
她瞳孔一縮,想都沒想就把金釵往前一擋。“當”的一聲脆響,彎刀竟被彈開半尺!那追兵瞪著她手里的小玩意兒,嘴張得能塞個拳頭——怕是沒法相信這嬌滴滴的首飾能接下他全力一擊。就這一愣神的工夫,一道銀光擦著田傾國的耳邊飛過,正中那兵的咽喉。
“噗”的一聲,血噴在雨里,眨眼就被沖沒了。田傾國抬頭,雨幕里立著個穿玄色勁裝的男人,手里長劍干干凈凈,連滴血都沒沾。斗笠檐擋著他的臉,只露出線條硬邦邦的下巴。他動作快得邪門,田傾國還沒看清,剩下三個追兵就全倒在馬下,連哼都沒哼一聲。
那兩只狼見獵物死了,竟也收斂了兇性,對著男人伏下身子,尾巴夾得緊緊的,像在行禮。隨后一扭身,鉆進樹林沒影了。田傾國心里咯噔一下——能讓豺狼都服軟的人,絕不是尋常江湖客。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她攥緊彎刀,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問,“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怎么會在此地?”
男人抬了抬斗笠,底下的眼睛亮得像寒星,掃過她滿身泥水和手里的刀,最后落在她懷里發著微光的金釵上。“路見不平罷了。”他聲音啞得像磨過砂石,“姑娘深更半夜被亡命徒追,身上定有他們要的東西。”
田傾國剛要開口辯解,就聽他又說:“那些人是張有德的狗腿子,但背后主事的絕不是他這種貨色。你要去京城?就憑你們倆,走不出江南就得栽跟頭。”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京城?”田傾國的聲音一下子冷了。爹讓她找周太醫的事,除了老王和梨春,再沒第三個人知道。這陌生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男人從懷里摸出枚半舊的玉佩,扔給她:“認得這個?”田傾國借著金釵的光一看,玉佩上刻著朵玉蘭花,花芯里藏著個極小的“蘇”字——這和爹書房暗格里,那些寫給“蘇先生”的信封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你是蘇先生的人?”田傾國又驚又喜,聲音都發顫。
“蘇先生的護衛,沈驚鴻。”男人摘下斗笠,露出張棱角分明的臉,左眉骨有道淺疤,浸了雨顏色深了些,倒添了幾分悍氣,“蘇先生收到田大人的信,本想派人去蘇州接你,還是晚了一步。田大人說,若他出事,就讓我送你去京城找周太醫。”
聽見是爹的舊部,田傾國懸著的那顆心才算落了大半。她把玉佩遞回去,屈膝行了個禮:“多謝沈大哥。我爹的冤屈,還得勞你多費心。”
“護著你是我的本分。”沈驚鴻把劍插回鞘里,“這兒不能多待,張有德的人很快會發現尸體。先去清風鎮躲躲,我在那兒備好了車馬。”
梨春這才敢從溝里爬出來,緊緊拽著田傾國的衣角,看沈驚鴻的眼神又敬又怕。三人翻身上馬,沈驚鴻在前頭引路,田傾國和梨春跟在后頭。雨漸漸小了,天邊透出點魚肚白,遠處清風鎮的輪廓越來越清楚。
“沈大哥,我爹信里提的‘當年舊案’,到底是什么事?”馬背上,田傾國忍不住問。爹臨終前的話,還有那些沒頭沒尾的信,像團霧似的繞在她心里。
沈驚鴻的背影僵了下,沉默好一會兒才說:“具體的我也說不清。只知道田大人年輕時在京城織造局當差,參與過一件龍袍的活兒。后來那龍袍出了岔子,連累了不少人,田大人也被降職趕到蘇州。蘇先生說,這事牽扯著皇室的秘密,你那金釵和《云紋秘錄》,就是解開謎的鑰匙。”
龍袍?田傾國心里一動。她想起《云紋秘錄》里那些古怪的紋樣,當初只覺得像地圖記號,現在想來,會不會是龍袍的織法?她下意識摸了摸懷里的紫檀木匣子,金釵已經涼透了,剛才的發燙仿佛是錯覺。
到清風鎮時天已大亮。沈驚鴻把她們領進家“悅來客棧”,掌柜的是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一看見沈驚鴻就迎上來:“沈大人,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妥當了!”
“這是老王的表弟,趙虎,清風鎮的捕頭,靠得住。”沈驚鴻介紹道。
趙虎對著田傾國拱了拱手,聲如洪鐘:“田小姐放寬心,在清風鎮地界,誰敢動你一根汗毛,先問問我這把刀答不答應!”
幾人進了客棧后院的廂房,屋里收拾得干凈,桌上擺著熱騰騰的包子和粥。趙虎把個布包遞給田傾國:“這是老王托我轉交的,說是田大人的一些東西。”
田傾國打開布包,里面是本賬簿和幾匹云錦。賬簿記著田府的收支,好幾頁用紅筆標著“織造局采買”“京城轉運”,旁邊還有些奇怪的數字。翻到最后一頁,夾著張紙條,是爹的筆跡:“云紋對應天干,錦線暗合地支,金釵為鑰,昭陽為藏。”
“昭陽”兩個字讓她心里一震——這和那本《昭陽辭》的名字一模一樣,難道不是巧合?她把紙條貼身藏好,打算等夜里再仔細琢磨。
吃過早飯,沈驚鴻去安排后續的路,趙虎守在客棧門口。田傾國打發梨春去睡,自己反鎖了房門,拿出《云紋秘錄》和金釵。照著爹的提示,把金釵放在圖譜第一頁——那頁的云紋,和金釵上的紋樣分毫不差。
金釵剛碰到圖譜中心,怪事就發生了。那些原本亂糟糟的云紋像活過來似的,在金釵光線下慢慢收攏,竟拼成一幅簡易地圖,中心寫著“昭陽宮”三個大字。
昭陽宮是皇后住的地方,爹的線索怎么會指向后宮?田傾國正犯嘀咕,轉動了一下釵頭的紅寶石,釵身內側的凹槽露了出來。她用繡花針輕輕一挑,挑出張指甲蓋大的絹紙,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龍袍含沙,玉釵驗真,周太醫處有解藥,蘇先生為內應。”
龍袍里藏了東西?還有解藥?田傾國腦子轉得飛快。結合沈驚鴻的話,她總算理出點頭緒:當年爹織的龍袍被人動了手腳,說不定絲線里摻了毒物,想害皇上。爹發現了秘密,反被人陷害外放。這金釵是驗龍袍的寶貝,周太醫手里有解毒的法子。
“小姐!不好了!張有德帶人來了!”梨春的驚呼聲突然從門外傳來。
田傾國趕緊把絹紙和圖譜藏進床底暗格,剛開門,就見趙虎提著樸刀沖進來,臉色凝重:“田小姐,張有德帶了二三十號人堵在門口,說要找你‘算賬’!”
“他怎么會找到這兒?”田傾國皺緊眉。
“八成是從蘇州就跟上了。”沈驚鴻從外面進來,劍已經拔了出來,“張有德就是個跳梁小丑,可怕的是他背后的人。我猜他投靠了害田大人的勢力,這次來不光要匣子,是要斬草除根。”
客棧外傳來張有德尖細的叫喊:“田傾國你個小賤人!趕緊把田府的家產交出來!不然老子一把火燒了這破店,讓你死無全尸!”
沈驚鴻冷笑一聲:“敢在清風鎮撒野,他是活膩了。趙虎,你帶田小姐從后門走,去驛站取車馬,這兒交給我。”
“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扛。”田傾國從懷里摸出那把剪刀,“我雖不會武功,但爹教我的織錦手藝,練出的準頭還在,能幫你絆住幾個人。”
沈驚鴻剛要反對,就見田傾國眼神定得很:“爹說過,織錦遇到斷絲不能退,得想法子接上。這些人害了我爹,我總得親手出份力。”
見她態度堅決,沈驚鴻把一把短刀塞給她:“小心點,別硬拼。”
幾人分兩路行動,趙虎帶著梨春往后門走,田傾國和沈驚鴻守在前廳。沒過多久,客棧大門“哐當”一聲被撞開,張有德帶著人蜂擁而入,他那滿臉橫肉的兒子張虎沖在最前面。
“小賤人,看你往哪跑!”張虎瞪著田傾國,眼睛都紅了,“把木匣子交出來,老子讓你死得痛快些!”
“想要匣子,先問我的劍答不答應。”沈驚鴻一劍橫劈過去,擋住張虎的去路。兩人瞬間打在一處,沈驚鴻的劍法又快又狠,沒幾個回合就把張虎的胳膊劃了道大口子,血濺了一身。
張有德急了,扯著嗓子喊:“都給我上!誰抓住田傾國,賞銀一百兩!”重賞之下,那些亡命徒跟瘋了似的撲向田傾國。她雖沒學過武功,但常年織錦練得手指靈活,反應極快。握著短刀專挑對方的手腕、膝蓋下手,竟也把三四個人纏得脫不開身。
有個漢子舉著砍刀朝她劈來,田傾國側身一躲,順勢把剪刀扎進他大腿。那漢子慘叫著倒地,她剛要起身,又被人從背后抱住。“抓住她了!”那人興奮地大喊。田傾國急中生智,猛地把金釵往后一刺,尖端正中那人脖頸,他悶哼一聲,手一松就倒了下去。
金釵沾了血,紅寶石在陽光下透著詭異的紅。田傾國低頭一看,頓時慌了——釵身的凹槽空了,絹紙竟在剛才的混亂中掉了!她剛要彎腰找,就見張有德撿起那張紙,笑得滿臉貪婪:“原來這才是真寶貝!”
他揣著絹紙轉身就跑,沈驚鴻見狀,一腳踢開張虎,長劍“嗖”地飛出去,正穿透張有德的后心。張有德慘叫一聲,撲在地上不動了。
剩下的人見頭目死了,嚇得魂都沒了,四散著往外逃。沈驚鴻拔回劍,從張有德懷里摸出絹紙遞給田傾國:“還好沒被他帶走。”
田傾國攥著絹紙,心還在怦怦跳。她看著地上的尸體,臉色發白:“沈大哥,我們殺了這么多人,官府會不會追查?”
“放心。”趙虎從前門走進來,身后跟著幾個捕快,“我已經讓人報官了,就說這些是山賊劫店,我們是正當防衛。清風鎮的縣令是蘇先生的門生,不會找咱們麻煩。”
眾人把尸體處理干凈,沈驚鴻檢查張有德的尸體時,發現他腰間掛著枚黑色令牌,上面刻著只黑鷹。“是黑鷹衛的人。”他臉色沉了下來,“這是魏忠賢的爪牙,看來田大人的死,和他脫不了干系。”
魏忠賢?田傾國心里一沉。這名字她在爹的信里見過,當時只當是個普通官員,沒想到是權傾朝野的東廠提督。爹不過是個織造世家的當家人,怎么會得罪這種大人物?
“魏忠賢為什么要針對我爹?”
“八成是為了龍袍的秘密。”沈驚鴻推測道,“魏忠賢一直想把持朝政,要是抓住皇室的把柄,就能挾天子以令諸侯。田大人知道龍袍的底細,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釘。”
局勢越來越亂,田傾國只覺得肩上的擔子越來越沉。她深吸一口氣,把恐懼壓下去——爹的冤屈,皇室的秘密,都系在她身上,她不能垮。
下午趙虎就安排好了車馬,沈驚鴻卻買了三匹快馬:“騎馬快,能盡早到京城。”臨行前,趙虎塞給田傾國一個布包:“這是老王托我轉的,說是田大人在京城的舊物,或許能用得上。”
田傾國打開一看,里面是個繡著玉蘭花的織錦荷包,和沈驚鴻的玉佩紋樣一模一樣。她把荷包貼身藏好,翻身上馬。三人迎著夕陽,往京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路曉行夜宿,非止一日。這天傍晚,三人到了離京城百里的固安縣,決定歇一晚再進城。客棧里人來人往,鄰桌幾個商人正聊京城的新鮮事,田傾國豎著耳朵聽,想找找周太醫的消息。
“你們聽說沒?周太醫上周被皇上召進宮,至今沒出來。有人說,是太子病重,周太醫在給太子瞧病呢。”
“何止這個!東廠的人最近跟瘋了似的,四處搜一件前朝遺物,魏公公親自盯著,抓了不少人了!”
田傾國和沈驚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擔憂。周太醫被關在宮里,怎么聯系?東廠搜的“遺物”,會不會就是《云紋秘錄》和金釵?
夜深了,田傾國翻來覆去睡不著,拿出《云紋秘錄》借著油燈研究。照著爹的提示,她拿著金釵在圖譜上移動,但凡云紋密的地方,紅寶石就會發燙。順著發燙的地方描下來,竟在圖譜背面發現一行小字——得用金釵的紅光照著才能看見:“周太醫府,后院玉蘭樹下。”
這準是爹留的聯絡點!田傾國剛把書收好,就聽見窗外有響動。她趕緊吹滅油燈,握緊枕邊的短刀。
“誰?”沈驚鴻的聲音從隔壁傳來,緊接著就是刀劍相撞的脆響。田傾國推開門,就見院里站著十幾個黑衣人,舉著火把,為首的穿東廠飛魚服,腰間掛著黑鷹令牌——是黑鷹衛!
“沈驚鴻,奉魏公公之命,捉拿欽犯田傾國!交出《云紋秘錄》和金釵,饒你不死!”為首的千戶冷聲道。
“想動田小姐,先踏過我的尸體。”沈驚鴻持劍擋在她身前。
雙方瞬間打在一處。黑鷹衛武功高強,人又多,沈驚鴻漸漸落了下風。田傾國剛要上前幫忙,后頸突然一麻,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覺懷里的金釵又燙了起來,紅光透過衣衫,把眼前的黑暗都照亮了些。
不知過了多久,田傾國在顛簸中醒來。手腳都被鐵鏈鎖著,懷里的紫檀木匣子沒了蹤影。馬車外傳來黑鷹衛的聲音:“千戶大人,匣子拿到了,要不要現在打開看看?”
“急什么!魏公公說了要親自驗。進了京城,把田傾國和匣子一起交上去,咱們就大功告成了!”
匣子被搶了!田傾國急得渾身冒汗,使勁掙鐵鏈,手腕都磨出血了。這時,胸口突然發熱,那個繡玉蘭的荷包從衣襟滑出來,系帶松了,掉出枚小玉玨,上面刻著“昭陽”二字,和金釵的紋樣隱隱相合。
玉玨剛碰到脖頸上的金釵,金釵就發出刺眼的紅光,鐵鏈“咔嗒”一聲斷了!田傾國又驚又喜,撿起玉玨,發現背面有個小按鈕。一按下去,玉玨彈開,里面藏著張紙條,是爹的字:“若遇險境,持玉玨去昭陽宮找李嬤嬤,她會幫你。”
昭陽宮?李嬤嬤?她剛把紙條藏好,馬車突然停了。外面傳來黑鷹衛的驚呼:“是太子的儀仗!快避讓!”
太子?田傾國心里一動——白天聽商人說太子病重,周太醫在治他。要是能見到太子,或許能借他的力對付魏忠賢。她悄悄掀開窗簾,就見一隊皇家儀仗走過來,為首的太子車架十分華麗。
“小賤人,老實點!”一個黑鷹衛發現她的動作,舉刀就砍。田傾國情急之下,把玉玨朝太子的車架扔過去。玉玨在空中劃了道弧線,正好落在車簾上。
車簾被掀開,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男子探出頭,是太子。他撿起玉玨,看見“昭陽”二字,臉色驟變:“這玉玨哪來的?”
那千戶趕緊上前躬身:“回太子殿下,這是欽犯田傾國的東西,卑職正押送她去東廠。”
太子的目光落在田傾國身上,當看見她腰間露出的金釵時,瞳孔猛地一縮。他揮了揮手:“把人交給我,魏公公那邊,我去解釋。”
千戶臉色一變,卻不敢違抗,只能不甘心地把田傾國交出去。她被扶上太子的車架,看著太子手里的玉玨,疑惑地問:“殿下認識這玉玨?”
太子看著她,眼神復雜:“這是我母妃的遺物。你是誰?怎么會有它?”
田傾國剛要回答,就見太子突然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黑血。她下意識扶住他,摸了摸他的脈搏——微弱得像快斷的線,這癥狀和爹賬簿上記的“龍袍含沙”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車外傳來魏忠賢尖細的聲音:“老奴參見太子殿下。聽聞殿下帶回了欽犯,特來迎接。”
太子臉色一白,緊緊抓住田傾國的手:“你一定要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田傾國看著他信任的眼神,又聽見車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腦子一片亂麻。她不知道太子和爹的秘密有什么關系,更不知道該怎么救他。車簾被一只枯瘦的手掀開,一雙陰鷙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嘴角勾起抹詭異的笑——是魏忠賢。
田傾國握緊手里的金釵,手心全是汗。她知道,更大的麻煩來了。太子的命,爹的冤屈,皇室的秘密,全系在這枚小小的金釵上。她迎著魏忠賢的目光,眼神越來越堅定,可心里卻在打鼓:爹留下的玉玨和金釵,真能解開所有謎嗎?昭陽宮的李嬤嬤,到底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