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透,窗欞就被輕輕敲響,陸瑤的聲音帶著雀躍傳進來:“小師弟,快起!卯時到啦,再不起要被父親罰了!”
許知安猛地坐起,昨晚激動得沒睡好,此刻倒也清醒。他麻利地換上青衫弟子服,推開門就見陸瑤站在院外,白衣被晨露打濕了邊角,手里還拿著個熱騰騰的肉包:“快吃點墊墊,練劍很耗力氣的。”
他接過肉包,咬了一口,溫熱的肉汁在舌尖散開,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跟著陸瑤穿過竹林時,晨霧還沒散,空氣里滿是草木的清香,遠處的演武場已經傳來整齊的吐納聲。
“大師兄他們早就到了。”陸瑤指了指場中,只見周明軒、柳清鳶和趙磊正盤膝而坐,雙目微閉,胸口隨著呼吸起伏,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靈氣。許知安連忙放輕腳步,學著他們的樣子找了個空位坐下,剛想詢問吐納的法門,就見柳清鳶遞來一個眼神,示意他靜心感受。
他依言閉上眼,試著模仿三人的呼吸節奏,吸氣時綿長如抽絲,呼氣時沉穩似落石。起初只覺得胸口發悶,可隨著呼吸漸漸規律,竟隱約感覺到一絲微弱的熱流在丹田游走——那是昨晚測靈時水晶球里的火屬性能量,此刻被呼吸牽引著,慢慢蘇醒。
“不錯,一點就透。”
一個冷冽的聲音在演武場邊緣響起,陸承淵不知何時已站在那里,墨色道袍在晨風中微動,眼神掃過場中五人:“都起來吧。”
周明軒四人起身行禮,許知安也連忙跟上。陸承淵走到場中央,目光在五個弟子臉上一一停留,最后落在許知安身上:“從今日起,你們便是我座下僅有的五個弟子,往后不會再收。修仙之路,同門便是手足,需守望相助,亦需相互砥礪。”
他頓了頓,聲音轉沉:“我傳你們心法,教你們術法,不是讓你們養尊處優,而是要你們明白,力量生于磨礪,死于安逸。”
說罷,他指尖凝聚起一縷赤紅色的靈力,屈指一彈,那靈力化作五道流光,分別沒入五人眉心。許知安只覺腦海中多了一段口訣,字字珠璣,正是煉氣期引氣入體的法門。
“這是《青云基礎心法》的煉氣篇,”陸承淵道,“知安,你火靈根特殊,先隨他們一同吐納,穩固氣息。”
許知安依言盤膝坐下,按照心法口訣運轉靈力。那縷火屬性能量在丹田中旋轉,順著經脈游走,所過之處帶著細微的灼痛,卻又奇異地順暢。他想起腦海里的手表曾提示“火靈根適配控火訣”,此刻運轉心法,竟有種與生俱來的熟悉感。
不過半個時辰,丹田內的靈力突然暴漲,像沖破了某種桎梏,一股暖流涌遍四肢百骸——練氣一層,成了!
他正想睜眼,卻聽陸承淵低喝:“勿停!乘勢而上!”
許知安咬牙凝神,繼續運轉心法。靈力在經脈中奔騰,越來越烈,仿佛有團火焰在體內燃燒。不知過了多久,那股力量再次突破瓶頸,丹田內的靈力凝實了幾分——練氣二層!
又過一個時辰,當朝陽升起,金光灑滿演武場時,許知安體內的靈力第三次暴漲,最終在丹田內凝聚成一股穩定的氣流,游走間帶著灼熱的威壓——練氣三層!
“好小子!”趙磊忍不住低呼,“這才半天,直接沖到練氣三層了?”
周明軒和柳清鳶也面露驚色,他們當年入門,可是用了三個月才摸到練氣三層的門檻。
陸承淵卻只是淡淡點頭:“靈根好是優勢,但若根基不牢,便是空中樓閣。知安,你且凝神穩固氣息,莫要貪進。”
許知安依言收斂靈力,慢慢平息體內翻涌的熱流,只覺渾身充滿了力量,連視線都清晰了許多。
陸承淵見他氣息漸穩,才繼續說道:“修仙境界,從低到高分為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往后還有更高深的境界,暫且不必細說。咱們青云宗,有三位元嬰長老坐鎮,是東域青云國的三大宗派之一,與焚天宮、萬法閣并立。而整個鴻蒙域,分為東、南、西、北、中五域,咱們所在的東域,只是東域中的一隅,更遑論對鴻蒙域來說。”
他從袖中取出一本暗紅色的古籍,封面上燙著三個金色大字——《焚天訣》。
“知安,你火靈根純度極高,尋常心法配不上你。這本《焚天訣》,是我早年所得,今日便傳你。”陸承淵將古籍遞給他,“此功法霸道絕倫,卻也兇險萬分,你好自為之。”
許知安接過古籍,入手微沉,封面上的字跡仿佛帶著火焰的溫度。他翻開第一頁,一行字便映入眼簾:“引心火燃靈根,聚地火煉肉身,召天火焚九天,三步成焰,萬法皆燼。”
往后翻閱,基礎招式“燎原”、進階術法“焚山”、高階神通“劫火燎原”的描述躍然紙上,字里行間透著焚盡萬物的狂傲。可看到功法注解時,他不由得心頭一緊——每一次突破都要承受烈火焚身之痛,稍有不慎便會靈力暴走,**而亡。
“師父,這……”
“怕了?”陸承淵挑眉。
許知安握緊古籍,想起流浪時的屈辱,想起柴房里的生死一線,搖了搖頭:“弟子不怕。”
“很好。”陸承淵轉身,“都散了吧,知安留下,其他人自行修煉。”
周明軒三人行禮離去,陸瑤走前沖他做了個加油的口型。演武場上只剩師徒二人,陸承淵道:“你且回去修煉《焚天訣》的基礎招式‘燎原’,三日后來見我。”
許知安回到靜塵居,關上門,將《焚天訣》攤在桌上。他深吸一口氣,按照功法所述,凝神調動丹田內的火屬性能量,試圖點燃“心焰”。
可剛一引動靈力,丹田就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無數根火針在扎。他咬牙堅持,額頭上瞬間布滿冷汗,靈力卻像脫韁的野馬,在經脈中亂竄,根本無法凝聚。
“不行……”他癱坐在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這功法比他想象中難上百倍,光是引動心焰,就幾乎耗盡了他的力氣。
他休息片刻,再次嘗試。這一次,他放慢速度,用《青云基礎心法》引導靈力,一點點靠近“心焰”的門檻。疼痛依舊劇烈,像有團火在五臟六腑里燒,可他沒停,腦海里閃過陸承淵的話“心志如鋼者方能駕馭”,閃過師哥師姐們的笑臉,閃過那個必須回去的家。
不知試了多少次,當夕陽西下時,他指尖終于亮起一點微弱的火苗。那火苗只有豆粒大小,卻穩定地跳動著,帶著灼熱的溫度。
“成了……”許知安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卻流了下來。
他抬起手,按照“燎原”的招式揮手——那點火苗瞬間暴漲,化作一道尺許長的火焰,雖微弱,卻真實地落在了地面的青石上,燒出一個小小的焦痕。
窗外的月光透進來,照在他滿是汗水和淚痕的臉上。許知安握緊拳頭,指尖的火苗再次亮起。
這條路很難,可他會走下去。
為了回家,為了不辜負那份期待,也為了駕馭這焚盡萬物的力量,讓自己真正站在這片天地間,不再任人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