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暖推了推金絲邊眼鏡,有些莫名其妙:“二弟,你在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這個詭陣不是你設的嗎?”
“可我明明是按大哥說的做的,不差分毫,怎么會錯了呢?”
當下,蘇云暖的臉色暗沉了下來:“二弟,你是疼糊涂了,還是又發癔癥了?我何時與你說過這么陰毒的陣法?”
“就是那日晚上我路過你房間時,你電話中提到的……
思前想后,我怎么都不能讓大哥舍棄半身骨血,整個蘇家還得你來打理呢……”
蘇月冷的指甲深陷在手掌里:“我這半副殘軀,也就這點用處了……”
蘇云暖順勢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打開通訊記錄:“二弟,一個月前,根本就沒有電話打進來,我又怎么會在房間接電話?”
蘇月冷拿過手機仔細翻看,他的眉頭越擰越緊,不斷地念叨:“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夠了!”蘇英杰震怒:“都到什么時候了,還想把自己的錯推到你大哥身上?豎子不孝!
只因你身子骨弱,全家人處處寵著讓著,竟讓你變成這樣冷血自私的樣子!真是家門不幸啊!”
蘇英杰用手指著蘇月冷:“如今遭到反噬的只有你,這就是與你大哥無關的最好證明!
還不趕緊從頭招來,說說你到底是從何時惦記上我這把老骨頭的命的?
還妄想用先祖陰壽為自己續命?”
蘇月冷欲哭無淚:“爸,你聽我解釋……我真沒有……”
蘇英杰怒火中燒,只一拂袖,蘇月冷殘破的身體就被推到在地。
他將雙手舉過頭頂,拱手叩拜:“祖宗在上,蘇英杰有請祖宗家法,定打到不肖子孫向列祖列宗跪地認錯。”
說罷,他就覺得有什么東西從體內呼之欲出,陰風森森,對著蘇月冷沖撞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眼瞅著邪氣就要打到蘇月冷的身上。
不知何時,靈焱竟站在了蘇月冷的前面:“住手,小耳朵。”
小耳朵急剎車,歪著頭疑惑地問:“小姐,這是為何?”
靈焱淡淡垂眼,目帶凝霜,眼尾掃過蘇云暖,說道:“一句謊話十句圓。”
說罷,她就走到了陣法中間,似乎在尋找什么。
其他人聽得有些發懵,不知道靈焱是什么意思。
只覺得這人故作高深。
尤其是看她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更覺得此人古怪。
但小耳朵卻知道,小姐惜字如金,定不會無緣無故冒出這么一句話的。
他仔細回想剛才進門后所發生的一切,力求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倏地,他反應了過來,趕緊附回蘇英杰的身上。
蘇英杰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怒而威:“老大,心若無鬼,何故扯謊?”
“爸,怎么連您也?”蘇云暖嘆息,“爸,您寧愿相信一個外人,都不信我嗎?”
“我瞧你更懂詭道術法,深諳反噬之道,比你二弟了解得多!”
現在回想起來,更覺得蘇月冷聽到“反噬”兩字的反應像個正常人。
而老大話接得自然,定是知道些什么。
蘇云暖緊著說:“爸,畢竟我年長二弟幾歲,又多出門走動,圈內也盛行請大師看風水,所以多少知道點。”
“好。”蘇英杰又點了一句:“那剛才,你二弟只說了那日,可沒說具體是在一個月前。
你急于展示自己的通訊記錄,此地無銀三百兩。”
蘇云暖的腦袋嗡的一響,短暫宕機,隨后言辭懇切:“爸,您要相信我,這事真與我無關。
我也是聽圈內人念叨過幾句,誰知道會被二弟聽了去。”
他指了指自己:“您看我好好的,并沒有遭到陣法反噬,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這一點,小耳朵也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向靈焱求救:“小姐?”
靈焱掐手算了一下:“這倒也不難,一來做個傀儡娃娃將反噬轉移到別人身上就行了,二來么?”
她回看了蘇英杰一眼:“得問你。”
靈焱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位,用腳踏出一個金光法陣。
鞋跟點地,閣樓的地面就裂開了。
黑衣縈繞的地方,果真露出一個稻草娃娃,潦草詭異。
靈焱對著它輕輕一勾,稻草娃娃就出現在了她的上手。
她翻到背面,黃紙上寫著一個生辰八字。
稻草娃娃的腦袋里還塞了一撮頭發。
蘇英杰湊上前去,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這是老二的!”
蘇月冷也打起精神,只過去看了一眼,就覺得兩眼一黑,險些再次暈倒。
但神奇的是,他并沒有跌坐地上,反而是覺得被一股力量托了一把。
他下意識朝后看了一下,并沒有人在。
再次將視線回落到稻草娃娃上,他趕緊將自己留得“長歲辮”拽了出來,其中一股明顯是被剪過的。
半年前,大哥曾告訴他,斷發是他自己發癔癥時剪下來的。
可那斷發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自為老爹祈福以來,他日日都在閣樓,這稻草娃娃又是何時被埋在地板磚下的?
半晌,蘇月冷才緩緩開口:“我想起來,半年前閣樓水管爆裂,這地板是大哥找人重新鋪過的,所以,那時起,大哥就……”
蘇月冷的身上越來越冷,簡直細思極恐。
可是為什么?
大哥為什么要這么做?
“啊!”
蘇月冷的心絞痛越來越強烈了,不禁喊出了聲。
“求小姐大發慈悲,救救我兒!”
至此,蘇英杰也反應過來,是自己冤枉了老二。
“稻草娃娃就是陣眼,破了它,反噬便可回歸本源。”
靈焱打了個響指,指尖就燃起了火焰:“燼!”
霎那間,稻草娃娃就被燒了個精光,連同上面的咒文與團團煞氣全都被燒得蕩然無存。
蘇月冷的心絞痛立馬不痛了,呼吸都暢快了,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他煞白的臉上終于有了一點血色,越來越有人樣了。
“爸,我的心口真的不痛了。”蘇月冷欣喜萬分。
“啊!”
隨后,一道凄慘的叫聲回蕩在閣樓里。
蘇云暖雙手緊緊按著心口,疼得他恨不得將指甲掐入胸膛。
噗的一下,他吐出兩口暗紅色的鮮血,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靈焱:“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什么人?風水師?還是女先生?”
陣眼深埋地下,并用水泥澆灌抹平,他自覺沒有露出什么破綻。
還有她使用的那些術法,簡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她究竟是什么人?
靈焱幽幽開口:“猜的。”
“你騙鬼呢?猜的?發現閣樓也是猜的?”
靈焱從鼻息中輕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蘇云暖真是沒想到,自己的老爸還真請回來了一個道法高深的大師。
難怪他張口貴人閉口貴人的叫著。
得趕緊通風報信,讓周大師來救自己。
他忍著劇痛,偷偷用快捷鍵向外撥了一個號碼。
蘇英杰看著遭反噬的老大,一時難以接受,那可是蘇家最出類拔萃的孩子。
“老大,這到底是為什么?你身為蘇家長子,為父一直按照蘇家未來繼承人的身份培養你,外界也當你是蘇家的下任家主,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為什么要喪盡天良、罔顧人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