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束在眾主管的簇擁中離開后,四人越琢磨越不對味兒。
雪王和王鐵柱還好,雖然震驚于姜束再另外一邊取得了如此令人費解的成功,又腹誹于這么大的事兒他都能憋著不說,不過她們換位思考后倒是也能理解。
對這樣一個剛剛通過試煉孵化場,第一次進入正式孵化場的人來說,不了解的進化圈潛規則有很多很多,對初次見面的同伴并不信任才是正常的。
即便是他們四個,其實也是在這一整天的相處中,在一起經歷過的危險下,才逐漸建立起信任的,那么不在此之列的姜束有所保留其實無可厚非。
所以她們二人最終并未因為他藏著掖著而不滿,反倒是更加驚喜于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助力。
不過小熊硬糖和霸王就不一樣了。
他們的心情是很復雜的。
雖然他們同樣沒有因為姜束的保留生出什么意見,而且心里其實已經接納了姜束作為同伴,甚至是在他還沒有攤牌的時候。
但是男人間的友情一向是十分矛盾的。
那是既怕兄弟過得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辛辛苦苦干了一天活,好不容易讓女仆長態度好些了,感覺明天的日子有盼頭了。
本來想著安慰安慰獨自一人受苦的兄弟,卻沒想到兄弟搖身一變,成了女仆長領導的領導。
頓時就覺得女仆長畫的餅不香了。
仔細回想他們先前對姜束說的那些話,突然感覺有點悲涼。
腦海中突然出現趙本山的模樣——“我這還叭叭給人上課呢...”
兩人對視一眼,然后重重嘆息。
“唉...”
“別嘆氣了。”放松一些的雪王看到兩人的反應覺得有些好笑:“這是好事啊,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成了坊主,地位這么高,能得到以往成功攻略了安全型的進化者都沒有得到過的巨大助力,這就大大提高了我們攻略這個孵化場的可能性不是嗎?”
“不是,你不懂...”小熊硬糖滿臉惆悵:“雖然我為他,同時也為我們感到高興,但是...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不是憑什么啊?”
霸王則是有些感慨:“沒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剛剛通過試煉就敢挑戰災禍級死亡孵化場,并不是無知的沖動,而是他確實有底氣。”
說到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如果他并不是沖動,而又確實對進化者這個群體和孵化場的難度沒有系統的了解...難道是他的試煉孵化場等級不低,所以他有攻略的自信?說起來他有沒有提過他剛剛通過的試煉是什么級別?”
最細心的王鐵柱輕聲回答:“不止沒說這個,而且這一次他還是沒有告訴我們他叫什么。”
“......”
竟然又忘了問!
“做事穩重,但他看上去又是比較有沖勁的類型...”雪王琢磨著,試探著道:“所以應該不會挑戰低于試煉級別的孵化場,但又不會超出太多,所以我估計,應該是災厄?”
“攻略了災厄級,所以想挑戰一下災禍級嗎?”霸王思索著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凈扯淡。”小熊硬糖對兩人的腦補頗為不屑:“就見了兩面你們就能看出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了?那要我說不如猜大膽點,人家試煉就是災禍,這次就是來測試服轉正式服的。”
“那有點太大膽了...”
不過小熊硬糖說的也不無道理,才見面兩次,連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都不清楚,憑借僅有的線索就進行一本正經的推理,確實有點幽默了。
萬一人家跟王鐵柱一樣只是有些社恐,真實的性格并沒有完全展現出來呢?
意識到這一點的兩人有些尷尬。
“行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當牛馬呢,也不知道他會怎么給我們安排...”
小熊硬糖起身,打算返回自己的牢房。
見狀,霸王也站了起來,對二女道:“我也先回去了,你們好好休息。”
“好。”
等兩人離開后,王鐵柱也一邊揉著有些發麻的腿一邊撐了起來。
可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回頭問雪王:“你說,他的試煉會不會真的是災禍?”
“為什么這么問?”雪王笑了笑:“玩笑而已,你還當真了啊?”
“他...看著不像嗎?”
“不是像不像的問題,你知道試煉孵化場是災禍級意味著什么嗎?”
雪王收斂了笑容,變得嚴肅而又認真:
“決定試煉難度的因素有很多,機制十分復雜,至今尚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完整的說法,但公認的是:
試煉的難度一定跟在尚未獲得進化者資格時的數值、潛力、靈根的種類和純度掛鉤,可以說,試煉也可以代表進化者的潛力及其獨特性。
大部分進化者的試煉介于真實與噩夢之間,他們幾乎都有著能夠在六級進行升華的機會,升華成功,才能算是有一席之地。
而少數進化者能進入災厄試煉,如果能平安達到十二級,則能進行二次升華,成為進化者中的真正強者。
至于災禍級試煉...
據我所知,如果能經過無數孵化場的洗禮,以及在進化者之間的爭斗中活到最后,這些人無一例外都稱為了一方巨擘,即使不是某個勢力的掌舵人,也是有能力憑一己之力橫行無阻的頂尖存在。
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在你看來,他就是這樣的頂尖存在?”
“不。”王鐵柱搖搖頭:“你說的這些我多少也聽說過,了解過,而且正如小熊硬糖剛剛說的,我總共就見過他兩次,話都沒說過幾句,看不出來他到底有什么潛力。”
“那你為什么會在意這個?”雪王不解。
“因為我能看出來他從頭到尾對我們都有所防備。”
王鐵柱的心思比較細膩和敏感,社恐的她更善于觀察和感受他人的情緒:
“現在可能好一些,或許是感受到了我們的善意,但初次見面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他一直在警惕我們,你給他的藥劑他也明顯不太想喝。”
“所以...?”
“所以我想說的是,你們只考慮了孵化場的難度,也覺得他只考慮了孵化場的難度。”
王鐵柱輕蹙著眉頭:
“因為我們了解進化者的潛規則,所以先入為主就這么想了。
但實際上,一個對一切都不了解的新人來說,進化者的圈子、孵化場,對他來說都充滿了未知,而他截至目前的表現又證明了他并不是會因為頭腦發熱不計后果的人。
我自認為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在我尚未接觸進化者的圈子之前,進入的第一個多人孵化場,在難度上僅僅只是與我的能力相當,而這個難度的孵化場,我已經攻略過好幾個單人的了。”
“你是說...”雪王顯然聽懂了王鐵柱的意思,有些難以置信。
“沒錯。”
王鐵柱輕輕頷首:
“他說過他是自己選擇進來的不是嗎?而他又對我們很戒備。
這就表示他是在將其他進化者視為不穩定因素的前提下,依舊在難度上選擇了災禍級。
所以我才想,他會不會是在覺得即使有不穩定的因素,也有把握能攻略這個孵化場?或者說,他有穩定攻略災禍級孵化場的實力。”
對災禍級有把握...
真是好小眾的詞匯。
雪王若有所思。
“要挑戰或是驗證自身能力的話,更好的選擇是單人么...”
“至少我是這么想的。”
王鐵柱先是肯定,緊接著注意到雪王臉上的凝重,擔心自己說錯了話,便又擺擺手:
“但也有可能是想多了,也說不準只是他過于自信了,畢竟對災禍級有把握仔細想想也太嚇人了。”
雪王勉強地笑笑:“嗯...早點休息吧,晚安。”
“你也是。”
等到王鐵柱離開后,雪王躺到了堅硬冰涼的床板上,雙手抱著后腦勺,看著窗戶發起了呆。
小窗外,沙石肆虐。
風沙比剛剛進入這里的時候要變大了。
突然,她彈了起來。
“不...還是不對...剛剛通過試煉怎么可能確定自己能不能穩定攻略同等級的孵化場?!”
“除非...”
與此同時。
專屬于坊主的豪華套房中。
姜束心有所感,突然從足足十平米的松軟大床上驚醒。
他緩緩坐直,先是關掉床頭柜上正在播放舒緩音樂的留聲機,然后小心地掀開真絲被子。
緊接著很少見地發出憤怒地咆哮。
“不是說做成標本嗎?!這他媽的觸手怎么鉆我床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