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悅被累到了,沒精力去想秦昭今天反常的原因。
這本來也不在她的操心范圍內。
沙發上躺了一會兒,詩悅把沙發布抽下來扔進了洗衣機,上樓沖澡睡覺。
翌日上午,詩悅剛從領導辦公室出來,就收到了左甯的微信消息。
左甯:【李嵊出事兒了。】
看到這條消息,詩悅心臟驀地一緊,一股不祥的預感涌起。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跟她脫不了干系。
詩悅:【他怎么了?】
左甯:【剛才突然有個律師來加我,是李嵊他同事,說李嵊現在手上的案子都轉給他了。】
詩悅右眼皮跳了兩下,嘴唇抿住。
左甯:【我覺得不太對,一問他才聽說,李嵊好像被停職調查了,執業證都被暫時注銷了。】
詩悅:【他同事有沒有說為什么被停職?】
左甯:【好像是得罪人了。】
得罪人。
詩悅無聲地重復著這三個字。
李嵊上次說了,他最近手上沒什么很嚴峻的案子,所以才有時間接她的離婚案。
那么,他得罪的人——
詩悅腦海中閃過那日和李嵊見面時、被秦昭撞破的畫面。
這件事情有兩個可能。
要么是章致遠主動去查了她找律師的信息,要么就是秦昭透露給他的。
但章致遠分明已經簽過了字,他沒必要多此一舉。
除非有人從中挑撥。
詩悅捋完這件事情,深吸了一口氣,跟領導請了半天的假。
她拿著包和手機出了公司。
上車之后,詩悅給李嵊發了一條微信:【方便說話么?】
李嵊很快回復:【什么事?】
詩悅直接給他彈了語音通話過去。
剛接通,沒等李嵊那邊出聲,詩悅便問:“你停職的事情是不是跟章致遠有關?”
李嵊沉默,像是被她問得卡殼了。
詩悅等了半分鐘,“好,我知道了。”
“你別沖動。”李嵊說,“清者自清,我這邊是暫時的,走完調查程序之后我就……”
“所以,是他做的。”詩悅打斷他。
李嵊再次哽住,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被詩悅套話了。
“給你添麻煩了。”詩悅向李嵊道歉,“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會替你解決,離婚的事情再有問題,我跟你同事談。”
是她欠考慮了,之前知道離婚律師是李嵊的時候就該及時換掉的。
詩悅這個人雖然沒什么樂于助人的心,但她不喜歡欠人情,更不喜歡別人因為自己而倒霉。
“你別去找他了。”李嵊勸她,“他就是挖坑在給你跳,你去找他,他就會以此要挾你不離婚。”
“我不怕他。”詩悅直接掛了語音。
她手上也不是沒有章致遠的把柄,倘若章致遠真要這么威脅她,她就魚死網破。
反正她無所謂。
……
詩悅發動車子,朝智成律所在的辦公樓開了過去。
十五分鐘后,詩悅走進寫字樓,在前臺的帶領下進了電梯。
結婚四年,詩悅來智成的頻率并不高,不想耽誤章致遠工作,她大都是臨下班的時候才來。
今天算是破例了。
電梯停在五層,詩悅邁步走出來,面無表情地走向章致遠的辦公室。
詩悅停在門口敲了兩下門,聽見章致遠的聲音之后,才推門進去。
章致遠抬起頭來,看到詩悅的時候,怔了兩秒。
他很是意外:“悅悅,你怎么過來了?”
章致遠一邊說,一邊起身走到她面前,“找我有事兒么?”
“有。”詩悅抬起眼皮,看向他的目光幾乎沒有溫度。
章致遠見她這樣,不免想起過去,過去她看的時候都是充滿愛意的。
他很不甘心。
“李嵊的事情,是你做的吧。”章致遠游離的思緒的被詩悅的聲音拽了回來。
她的表情比剛才更冷淡了。
章致遠聽清楚她的問題之后,臉上的溫度也漸漸褪去:“你是來替他解決問題的。”
“所以,你和我離婚,是因為李嵊。”章致遠按住她的肩膀,逼近她:“你出軌了。”
詩悅差點被他氣笑,動了動嘴唇,又覺得沒必要跟他談這個話題。
“我問你,你有沒有出軌?你和李嵊都做了什么?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的?”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詩悅的聲音不高,但言辭間都透著輕蔑:“就算想跟他有什么,我也會等離婚。”
“你這話等于承認了,跟我離婚就是為了去找李嵊。”章致遠是這么理解的。
詩悅懶得跟他解釋:“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
章致遠一把將她抱緊:“你別這么對我,我知道錯了。”
詩悅正無語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道開門聲。
“喲,干嘛呢這是。”秦昭推門而入,看著面前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我這是又打擾你們夫妻恩愛了。”
詩悅更無語了,一個比一個能裝。
詩悅趁章致遠走神,從他懷里掙脫出來。
她后退了一步,整理了一下衣服,“李嵊的事情,你盡快收手吧。”
章致遠:“你這么在乎他,我吃醋了。”
詩悅:“我不喜歡別人因為我的事情受牽連。”
“還有,”她停頓了一秒,“我不吃回頭草,李嵊是,你也是。”
“三天,如果李嵊沒有復工,你別怪我魚死網破。”詩悅也不想跟他和氣了,“不是只有你會威脅人。”
章致遠瞬間就反應過來她說的什么了。
他的臉色一沉,眼神極其復雜。
憤怒,失望,委屈,還有不甘。
詩悅沒空研究他,也不吃這一套。
“要不你倆都冷靜一下?”秦昭停在章致遠身邊,適時地站了出來。
他先看著章致遠說完這句,隨后才看向詩悅:“有什么不愉快的,慢慢溝通,夫妻之間哪有隔夜仇的。”
詩悅想笑,別隔夜仇了,看秦昭在這里演綠茶,她的隔夜飯都要吐了。
“你要為了李嵊和我撕破臉,這就是你說的不在乎他。”章致遠聲音沙啞,“你覺得我會信么?”
“愛信不信。”詩悅懶得溝通,“李嵊沒復工,我會先把視頻給你爸媽,再給媒體。”
留下這句話,她便冷著臉轉身離開。
章致遠立刻要上去追。
秦昭拉住他的胳膊,“行了,你這個時候追上去不是火上澆油么。”
他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思忖片刻后,說:“我跟上去勸勸吧,她跟我說話的時候會收斂點兒。”
章致遠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秦昭走后,章致遠坐回到椅子上,閉上眼睛,不停地深呼吸。
——
詩悅剛剛停在車前,正要動手開門,就被人扼住了小臂。
抬起頭看到秦昭那張臉的時候,詩悅一個大力把胳膊抽回來。
秦昭不給她繼續開門的機會,直接靠到了門上。
他雙手環胸,歪著頭,懶洋洋地看著她。
今天他沒戴平光鏡,這么近的距離,詩悅將他眼底的幸災樂禍看得清清楚楚。
“看不出來,你對前男友還是挺上心的,初戀就是不一樣。”秦昭訕訕地開口。
詩悅原本就在氣頭上,聽見他這么說,更憤怒了。
沒跟他算賬,他倒是自己上趕著來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詩悅不耐煩,“滾。”
“對啊,是我做的。”秦昭欣然承認,甚至還自述罪證:“是我提醒章致遠去查了李嵊,你找前男友做你離婚律師的時候就沒想到會有這一天么?”
“之前章致遠出軌你都說你倆沒仇,現在為了李嵊倒是結仇了?說你不在乎他,誰信啊。”
詩悅:“對,我是在乎他。”
秦昭嘴角的笑僵了幾秒,之后又哈哈大笑起來。
他抬起手,繞過去在詩悅屁股上拍了一下,輕佻地說:“那你下次跟我干的時候記得表現得屈辱一點兒,別那么浪。”
啪。
秦昭話音剛落,就挨了詩悅一個耳光。
她這回扇得很用力,直接把他嘴角扇出血了。
秦昭摸著臉舔了舔嘴角,看到她眼底的厭惡后,轉身走了。
秦昭停在一根石柱后面,目送著那輛白色的車駛出去。
秦昭自嘲一笑,正準備轉身離開,卻看到旁邊的車上下來一個人。
他目光一沉。
宋伯弦走到秦昭身旁,往前看了一眼,然后臉色嚴肅地盯著他。
“你和詩悅,什么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