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不斷下墜,四周是模糊的黑暗和斷續的、令人心悸的聲響。
兵器交擊的銳鳴,能量爆發的轟鳴,還有男人壓抑的悶哼聲。
一切都被拉長了,扭曲了,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水幕。
蘇酒酒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沉重得像焊在了一起。
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感知模糊,唯有小腹傳來一陣陣微弱卻持續的悸動,像是孩子們在不安地躁動。
“……蘇酒酒!”
誰在叫她?
聲音很熟悉,帶著一種慣有的冷硬,此刻卻似乎摻入了一絲焦灼?
是賀梟玦。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終于掙脫了那無形的束縛,倏地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片狼藉。
她似乎還在那個詭異的酒店空間里,但周圍的景象已經大變樣。
華麗的吊燈碎了一地,晶瑩的碎片折射著殘光,墻壁上留下了深深的劃痕和焦黑的印記,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塵土以及一種說不清的、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
兩道身影正在這不大的空間里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高速移動、碰撞。
一個是賀梟玦。
他深灰色的西裝外套不知所蹤,只穿著白色的襯衫,此刻襯衫上已沾染了塵土和幾抹刺目的暗紅。
他臉色冷峻,薄唇緊抿,眼神銳利如鷹隼,每一次出手都帶著凌厲的破空聲,精神力凝成的無形刀刃與護盾在他周身流轉,與對手釋放出的濃稠黑氣激烈對撞,爆發出陣陣能量漣漪。
蘇酒酒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魔族之主,秦漠。
他依舊穿著那身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黑衣,血紅色的眼眸在戰斗中更顯妖異,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帶著戲謔與殘忍。
他的攻擊方式詭譎莫測,黑氣時而凝成利爪,時而化作毒蛇,從各種刁鉆的角度襲向賀梟玦。
那陰冷邪惡的氣息,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讓蘇酒酒感到呼吸困難。
“嘖,賀統帥,為了一個普通人類女子,如此拼命,值得嗎?”
秦漠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對你,就這樣重要?”
賀梟玦并未回答,回應他的是一道更加強悍的精神沖擊。
銀白色的光芒與濃黑魔氣狠狠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整個空間似乎都隨之震顫了一下。
蘇酒酒看到賀梟玦的身體微不可察地晃了晃,臉色似乎更白了一分。
而秦漠,雖然表面上依舊從容,但他周身的黑氣波動明顯紊亂了一瞬,那血眸深處閃過一絲極力壓抑的痛苦。
他果然還沒有恢復過來。
賀梟玦在飛機上提到過,他重傷了秦漠。
這個認知讓蘇酒酒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你的傷,看來比表現出來的要重。”賀梟玦顯然也察覺到了,聲音冷冽如冰,“強行動用本源的魔氣,就不怕反噬,徹底死在這里?”
秦漠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沙啞而危險:“我的事,不勞賀統帥費心。倒是你,精神力消耗過度了吧?還能撐多久?”
話音未落,秦漠眼中紅芒大盛,他似乎是下了決心,雙手猛地向前一推,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黑暗的能量洪流,如同決堤的黑色冥河,咆哮著沖向賀梟玦,
那其中蘊含的毀滅氣息,讓遠處的蘇酒酒靈魂都在戰栗。
賀梟玦瞳孔一縮,雙臂交叉格擋身前,銀白色的精神力瞬間凝聚成一面厚重的光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