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魚兒將整個浮漂拖入水中的信號,也是所有釣魚人最緊張的瞬間!
李沐月的尖叫還未落地,徐一鳴的身體已經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
他手腕猛地一抖,腰腹發力,身體后仰,動作一氣呵成!
魚竿瞬間被拉成一個完美的弧度,竿尖瘋狂下壓,幾乎要插進水里。
“我靠!大家伙!”李沐月驚得捂住了嘴。
尋常的江魚,絕不可能有這般恐怖的力道!
徐一鳴死死地攥住魚竿。
一股巨力從水下傳來,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拖進江里。
他的視野早已穿透江水。
水下,一條體型驚人的大魚正在瘋狂掙扎。
它通體銀白,遍布著寶藍色的斑點,在渾濁的江水中熠熠生輝。
珍珠斑!而且是野生的江中珍珠斑!
這種魚肉質緊實,味道鮮美,價格極其昂貴,一條就值數千塊!
徐一鳴目測,這條魚,起碼八斤往上!
“抄網!快拿抄網!”李沐月回過神來,激動地嚷著,手忙腳亂地抄起那個巨大的抄網,準備隨時策應。
她還不忘扭頭,朝著面如死灰的張志遠二人,炫耀道:“喂!對面那兩個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才叫釣魚!這才叫正經貨色!你們那魚護里養的,最多也就叫魚苗!”
張志遠和張鵬飛的臉色,已經從黑色變成了豬肝色。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徐一鳴那彎成極限的魚竿,又嫉又恨。
經過一番驚心動魄的拉扯,徐一鳴終于將那頭巨物溜得筋疲力盡。
他瞅準時機,猛地將魚頭提出水面。
“就是現在!”
李沐月眼疾手快,將抄網探入水中,精準地一套,兩人合力,終于將那條巨大的珍珠斑拖上了岸。
陽光下,那條珍珠斑身上的斑點流光溢彩,碩大的魚尾還在不甘地拍打著地面。
然而,徐一鳴的目光卻再次投向了水下。
就在剛才那條珍珠斑被釣起的位置,他的超凡視野清晰地捕捉到,另一條體型更大一圈的珍珠斑,正焦躁地盤旋著,似乎在尋找著自己的同伴。
難道是一對?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徐一鳴心中升起。他猛地轉頭,看向李沐月。
“把你那最貴的餌料給我一點。”
“算你識貨!”李沐月正處在亢奮中,毫不吝嗇地從她那個豪華釣箱里,取出一小包散發著濃郁腥香的秘制餌料遞了過去,“這可是我托人從日本買的,專攻大物!”
徐一鳴迅速換餌,掛鉤,將魚鉤精準地拋回了剛才的位置。
水下,那條更大的珍珠斑似乎被這股奇異的香味吸引,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一口將餌料吞了下去!
又是一記猛烈的黑漂!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一次的配合更加默契。
一番力戰之后,一條接近十斤的巨型珍珠斑,再次被兩人合力抬上了岸。
兩條價值不菲的珍珠斑并排躺在草地上,晃得人睜不開眼。
接下來的時間,仿佛成了徐一鳴和李沐月的表演秀。
雖然再沒上什么大家伙,但各種鯽魚、鯉魚、翹嘴接連不斷,兩個魚護很快就塞得滿滿當當。
反觀張志遠和張鵬飛,他們的浮漂,別說黑漂了,連個輕微的點動都沒有。
四個小時,整整四個小時,兩人眼睜睜地看著對面狂拉,自己這邊卻空軍到懷疑人生。
李沐月手機的鬧鐘響了。
她關掉鬧鐘,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后雙手叉腰,走到了張志遠二人面前。
張鵬飛被她看得心里發毛,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干……干嘛?”
李沐月揚了揚下巴,指了指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四小時,到了。兩位,戰績如何啊?”
張志遠二人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們的魚護,空空如也,連根水草都沒有。
“看來是空軍了。”李沐月故作惋惜地搖了搖頭,“既然輸了,那就按賭注來辦吧。魚竿、裝備,還有你們那個魚護里可憐的魚苗,全都留下。”
她頓了頓,伸出纖纖玉指,指向通往公路的那條滿是石子的小路。
“然后,從這里,學著狗叫,給本小姐爬上去。”
“不……不要啊!姑奶奶!我們錯了!”張鵬飛“噗通”一聲就想跪下,被張志遠一把拉住。
兩人見李沐月這邊說不通,轉而將希望投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徐一鳴。
“小兄弟!徐老弟!高抬貴手!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這一次吧!”張志遠擠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徐一鳴看著他們,反問了一句。
“如果今天輸的是我們,你們會放過我們嗎?”
張志遠心里瞬間閃過一萬個不會,他甚至會把視頻發到十里八鄉所有的村群里,讓這兩個人徹底社死。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另外一副無恥的嘴臉。
“會!絕對會!看在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份上,我怎么可能真讓你們那么丟臉呢!”
這話虛偽得連李沐月都聽得有點心軟了。
她剛想開口說要不算了,徐一鳴卻先一步開了口、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心比較冷。”
“爬吧。”
張志遠和張鵬飛渾身一顫,最后一絲僥幸也破滅了。
在徐一鳴那冰冷的注視下,他們屈辱地彎下腰,雙手撐地,在一聲聲“汪、汪、汪”的嘶啞叫聲中,狼狽地朝著小路爬去。
“哎呀,這么精彩的畫面,可得記錄一下!”李沐月迅速掏出手機,打開錄像功能,笑嘻嘻地跟在后面拍攝,“放心,我一定給你們倆買個熱門,讓全網都欣賞一下你們矯健的身姿!”
在一陣陣屈辱的狗叫和李沐月清脆的笑聲中,張志演和張鵬飛的身影,灰溜溜地消失在了小路的盡頭。
“哈哈哈!爽!太爽了!”李沐月收起手機,叉著腰仰天大笑,一天的郁悶一掃而空。
笑完,兩人開始分贓。
李沐月踢了踢張志遠留下的那根魚竿,滿臉嫌棄:“什么破玩意兒,最多千把塊,白給我都不要。”她又瞅了瞅對方魚護里那幾十條小雜魚,“嘖,這點魚,連油錢都不夠。”
徐一鳴心頭一動:正好,這些都歸我了。
誰知李沐月話鋒一轉,大手一揮,頗有江湖大姐頭的風范:“不過嘛,規矩是規矩!咱們一人一半,這兩條珍珠斑,一人一條!剩下的這些破爛,也都分了!”
徐一鳴有些意外:“你不是看不上嗎?”
“我是看不上,”李沐月揚起光潔的下巴,“但我喜歡這種繳獲戰利品的快樂,懂嗎?”
徐一鳴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他剛準備收拾東西,卻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變得玩味起來。
“對了,我們的賬,是不是也該算算了?”
“我們的賬?”李沐月一愣。
“早上說好的,掐魚。”徐一鳴指了指雙方的魚護,“你釣了十一條,我算上那兩條大家伙,也才九條。我輸了。”
說著,他竟真的將之前從小姑那里得來的那根高級魚竿,遞到了李沐月面前。
李沐月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她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無名火。
我們不是一伙的嗎?剛剛還并肩作戰,現在就跟我分得這么清楚?
大小姐的脾氣上來了,她非但沒接,反而杏眼一瞪。
“誰說你輸了?我們早上約定的是按總重,不是按尾數!你那兩條珍珠斑加起來快二十斤了!我這點小魚才幾斤?明明是你贏了!”
“約定的是尾數。”徐一鳴堅持道。
“是總重!”李沐月寸步不讓。
“尾數!”
“總重!”
兩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地爭執了起來,一個非要認輸,一個非要讓對方贏。
一旁的琪琪,歪著腦袋,看著這兩個奇怪的人類,濕漉漉的黑色眼珠里充滿了困惑。
它想不明白。
明明是兩個互相有好感的人類,為什么非要說反話呢?